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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所艺术学校本来便不在闹市处,周五下午尤其宁静,没有人注意到街角一辆车窗贴着单向透视膜的劳斯莱斯正在发出微妙的抖动。
五分钟前,郁清弥刚被带到这边的时候还傻傻寻找司机的身影:“Tom呢?”
身后的Alpha耐人寻味地问:“你想要有人围观吗?”
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他就被推进了后座。项适原高大的身躯紧随着进来,伸长手臂探向驾驶席,将暖气打开。
郁清弥以为他们至少会去找间酒店,也不知道项适原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迫切。他倒在座位上,刚要爬起来便被按回去,腰被提起来变成跪趴的姿势。
他心头一惊,一股莫名的恐慌攫住了神经。“项适原……”
“嘘。”Alpha从后轻轻捂住他的嘴,“刚刚谁说要当小狗?”
鞋袜甩在地上,裤腰上的金属纽扣被解开,随着拉链拉下的声音,牛仔裤被慢条斯理地剥落下来。郁清弥一只手绞紧靠背上的皮料,希望能得到一点支撑的力量。
他忍耐着,内裤被勾下,挂在一边脚踝上。
后面被侵入半截指头,他闷哼一声,项适原缓慢转动着手指:“怎么这么干?”
另一只手往前,本想按摩郁清弥的腺体让他放松一点,却摸到一脖子的冷汗。
他托住郁清弥的下颌扭过来,看清对方脸色后皱起了眉:“你在害怕?”
“唔,可能……”他犹疑不定地开口,“等下要见妈妈,有点紧张……”
“别骗我,你参加过多少回这样的饭局了?”项适原无情地揭穿事实。
“项适原,我……”郁清弥终于受不了了,伸手抓住他的衣袖,“让我转过来……”
项适原将他扶起来,沉声道:“你不接受背后位?”但他直接就否定了,在公寓浴室的时候明明也用过背后位。
郁清弥显然也想起了上次,嗫嚅道:“那次是因为你抱着我……”
项适原何等敏锐,电光火石间洞悉了真相,顿时冷了下来。
“郁清弥,你可真喜欢在做爱的时候惹我生气。”
郁清弥就是知道项适原一定会不高兴,才想隐瞒住的。他着急起来:“让我看着你的脸,或者让我知道是你……”
“不然你就会把我当成廖梦思随手塞给你的任何一个Alpha?”项适原恼怒地松了松领带,将车窗降下一道缝隙,点燃一根烟,深吸一口压制住内心的暴戾。
“你不能就这样曲解我,”郁清弥吓得快哭出来,“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会这样,我……”那么多其他Alpha曾对他心怀不轨的记忆,他原以为自己随波逐流,并不在意,可表面看起来一片平静的冰面,底下早已千疮百孔,只需要被与往日相似的情境稍一敲打,潜意识中生出的裂痕便四散开来。
“你觉得今晚陪我去见廖梦思,和以往你陪廖梦思去见项胥、温尚宇以及其他人,没有区别?”
郁清弥很想说“不是的,我知道你是不同的”,可原来他并没有那么相信项适原。
项适原吸了两口烟,很快恢复了冷静,一脸扫兴地道:“把衣服穿好吧。”
“……不要。”
项适原只冷淡地看着他。
郁清弥咬咬牙将挂在脚踝上的内裤踢掉,有些狼狈地坐在项适原面前,丧气得很:“如果有区别,你要告诉我啊……”
“……什么?”
“你对我这么好,好到让我喜欢住在你的笼子里,可是罩在笼子上的绒布掀开了,外面却都是买卖过这件商品的人,看你展示你先得到了……”
“……原来你以为我是因为这个才带你去的。”
烟雾隔在两人中间,看不清彼此的脸,一如看不清的心。
“郁清弥,我要是直接跟廖梦思买你,你觉得那天晚上我需要费那么多工夫去说服你吗。大半夜的,我有时间不多操你几遍,反而听你东拉西扯讨价还价?”
郁清弥感到难以置信。“你是说……”
“你是我正经的交往对象。我才不会因为这个给廖梦思让一分利,她凭什么,又没好好对待过你。”
郁清弥怔住了。这个人究竟背着他跟他妈妈说了些什么啊……“她不会信的。”他有些焦虑,廖梦思肯定会以不同的角度解读项适原的说辞。
不,是一定不信。项适原凝视着烟圈想,在廖梦思眼中这个世上不可能存在与利益挂不上钩的关系。“但这是我一开始要摆出的姿态,否则我跟项胥还有温尚宇之流有什么区别?”
一只手穿过雾霭,抚上郁清弥的脸颊,让他神奇地镇定了下来。
“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吧,没区别。”
郁清弥听出了他的失望。
“郁清弥,我猜没人跟你说过,之前你受制于廖梦思,受制于项胥,受制于温尚宇,现在你受制于我,你觉得自己的反抗能力有限,于是装傻充愣,耍些小聪明,没有半分真心——我不想要那样的郁清弥。”
', ' ')('手指撬开Omega的唇齿,食指伸了进去,制止郁清弥出声反驳。
“我想要的是那个在城堡外面为了拍到好照片会把鞋子泡到海水里,听钢琴录下的风声会感动到流泪,捣鼓你那些让人看不太懂却都能感受到美的画时眼睛里闪着光的郁清弥。被当成商品的Omega到处都是,那样的郁清弥却只有一个,我看过那样自由的你,怎么还可能看得上那种没有灵魂的商品。”
食指翻搅着小巧的舌头,转而向上,指腹轻轻抠弄敏感的上颚,Omega的表情便变了,眼神湿润起来,唇角流下涎液,喉咙发出含混不清的低吟,玉荷花的信息素浓得充斥了整个车厢。
“但笼子里的小狗被驯化后会依赖主人,你害怕爱上我之后,我会伤害你,抛弃你,把你送给别人。平时还可以自欺欺人,但一旦要见廖梦思,要接触笼子的外面,你就觉得幻境会被打碎,好日子到头了——”
其余四指架在下颏下方,他将Omega的头拉到身前,在极近的、彼此呼吸的气息都能直接感觉到的距离下凝视着那双迷离的眼睛。
“沉沦的感觉是不是不太好受?”
Omega浑身颤抖着,伸出舌尖与他缠吻。
——你会吗?伤害我,抛弃我,把我送给别人。
一个潮湿的、充满情欲气息的、让人错觉充满爱意的吻。
郁清弥闭上双眼,呢喃:“那就永远跟我在一起,一直到让我从身到心都意识到你和其他人都不同啊……不要再问我如果在海滩上遇到的是项胥或梁金会怎么办,不要再问我是不是任何一个能救我的Alpha都可以,不要因为软弱的我回答不出来就露出失望的神情,不要给我跟其他人上床、交易的选择,强迫我也无所谓,什么姿势都可以,下次发情期就让你标记,进入生殖腔也可以。”
他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Alpha,这个又没耐性又讨厌笨蛋的人竟然会对笨死了的他说了这么多话。
“够不够,项适原?”
终于知道上次他为什么说不够了。
如果他愿意要的话,那就把自己给他好了。这也是自己仅有的东西。
郁清弥转过身,要背对项适原重新跪趴下去,被拉住了。眼睛忽然被柔软的布料蒙住,他抬手摸了摸,是领带。
领带绕到后脑勺上系了个结。“过来。”
项适原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衣领处。
“教你好好认清我。”
郁清弥双手沿着衬衫笔直的缝边,一颗颗解开了衣扣,摸索着结实的肌理构成的,他曾经在速写簿上画过、在铜板上刻过的,山峦般的坚硬线条。
项适原斜靠在车门上,侧头缓缓吐出烟雾,蒙住眼的Omega伏在他胸膛,纤细的手指因为沾上油墨后搓洗过,比起平常略微干燥粗糙,皮肤所触之处感觉得到小心翼翼的珍惜。
“项适原,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说。”他取出衣袋中的烟盒,将烟灰抖落进去,纸盒的白色内部落下一道脏痕。
“你明明出生就是少爷,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身体,就像……”
“就像打手一样?”项适原替他将迟疑的后半句说完。
郁清弥点点头。他见过许多上位者,项适原的气质跟他们似乎都不太一样,他的身体是艺术生心目中的完美模特,精悍的肌肉像是从拳拳到肉的生死搏击中练就的。
项适原咬着烟,懒洋洋地说:“因为我在十六岁到二十三岁之间,就是我祖母的贴身保镖。”
郁清弥暂时失去了视觉,但仍朝着项适原的方向偏了偏头。他对被道上称为传奇女性Alpha的项秋桐知之甚少,之前在葬礼上也未曾见她出现。
“你知道我父母是怎么死的吗?”
项适原的语调听起来淡淡,与平常无异,郁清弥不觉得他提起父母情绪有波动。
“不知道具体的,只听说是因为你祖母的一次行动失误了,他们挡了刀。”
“我祖母这样的人,怎么会看不出项胥和项骓心思狭隘,难当大任,她原本最器重我父亲,但他却年纪轻轻就死了,她受了很大刺激,觉得自己看走了眼,引以为傲的儿子竟连自己和妻子的性命都保不住。”
郁清弥将许多事情都联系起来了。项适原亲自给时刻身处险境的项氏当家当保镖。让项适原成为候选继承人的同时也给他两位虎视眈眈的叔叔放权。项适原差点死在项胥和心腹的叛变中。
他不知道自己露出了怎样的表情,令项适原捏了捏他的脸颊,似乎叫他不必如此。
项适原不以为然地笑了一声:“这些莫名其妙的考验大概到我死的那刻也不会结束吧。”
郁清弥沉默着抚摸肌肉的起伏,忽然像是情不自禁地,将嘴唇贴了上去。
“坦白一下,你从一开始就在意淫我的身体吧。”项适原自嘲地笑了下,“在当初的你眼里,起码从这点上我跟那些Alpha有点不同?”
“什么叫意淫,艺术生是无法
', ' ')('抗拒大卫雕像的。”郁清弥松懈下来,会开玩笑了。他舔了舔腹肌上的一处凹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如果我妈妈是要将我送给你,说不定我会愿意。”
“你现在碰到的地方,曾经插进过一把匕首。”项适原低头看着他,随手将烟头掐灭了,“什么都摸不到是不是,我做了除疤手术。”
无论是伤痛还是勋章,他一概不需要。
“肩上那道枪伤……”郁清弥想起来,“也会修复掉吗?”
项适原不答反问:“你想留着它吗?想的话我就留着。”
郁清弥摇摇头:“你决定就好。”
“不行。”项适原拿手背摩挲他的耳朵,看着耳廓慢慢变红,“刚刚不是要把你自己给我吗?把自己给我,你也能得到我,你想要有伤疤还是没有伤疤的人体模特?”
再羞耻的话都是自己说的,可亲耳听见项适原漫不经心的回应,却觉得情怯。
“我现在触摸着你,想的不是画画。”郁清弥听见自己说,“我想代替你的父母抱抱你。”
他直起上半身跪在座位上,将项适原揽进自己的双臂间。
他听见项适原的轻笑:“那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现在才想来安慰我吗?”
可是这个年少失恃失怙,此后一直活在亲人给自己制造的死亡阴影中,理论上已经冷血冷面冷心的大佬,忽然掀起他的T恤下摆,钻进他的衣服里,耳朵贴着他的心脏,埋藏在他身体的阴影处,任他用力抱紧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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