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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月左右时间里,我逐渐掌握圆屁股的运行轨迹。它就像围绕太阳的地球,以校园为圆心进行着普通却魅力十足的旋转。而我,就是八大行星的其中之七。之所以剩下一个,就是我所在的智能机器人社团——占据了我太多时间。
某日,我与苏波从电子楼的三楼研究室走出来,打算去食堂吃饭。我对于食堂有着本能的抗拒,每每被迫挤在窗口伸头点餐,我从后厨的铝制墙壁上总能看到自己用呆滞的目光盯着食谱,为着食物专注是对人最大的侮辱。并且由于环境嘈杂,我不得不竭尽全力发出如雷贯耳的声音——肉末茄子盖浇饭!
那么打饭的阿姨才能听到我的诉求,咣当将一碟饭菜推出来,我不满又满意,尴尬又骄傲,回首走过长长的队列时,如同一只被机械化喂养的小猪首领,在告诉下一头——要大声说话!不然没有饲养员能听见!
就在这种难堪的氛围里,我感到身旁突然涌来一座河山,巨大的阴影瞬间笼罩过来。我立刻夸张地扔下筷子做躲避挨揍的投降状(可参考刚下车偶遇浓烟一道)
阴影迟迟未说话,我从指缝里偷瞄了一眼——竟然是圆屁股的主人!
我立刻起身弯腰查看,看到硬塑料椅面对它的挤压迫害,立刻无法忍受。先是友好地请他站起来,他疑惑重重地站了起来,很是高大,不愧是圆屁股的主人。
我脱下卫衣外套依照严格的自我管理叠成方块状,其棱角之尖锐,我相信整座校园只有尖锐湿疣能更胜其右。我把卫衣铺在他刚才坐的凳子上(尚且有余温)拍了拍椅背,请他再次屈尊贵臀。
………
圆屁股愤怒了,他一把攥住我的T恤衣领,在众目睽睽之下,以一种奇异的动作把我拖走了。具体操作可想象一个班上最懒惰的同学摊上拖地值日,他对拖把的态度都不能比圆屁股对我更暴躁。
我双手攀在他的小臂上,乞求一口新鲜空气——您怜悯我吧。我无法呼吸了……
圆屁股将我一把扔到食堂三楼天台堆满烂扫把的角落里。
这里是富裕的情侣常来的休闲场所,因为三楼是小炒,价格翻番。他们自然对这一卑劣的现象抱有不满,先是三三两两的女生嘀咕,她们细眉高挑立刻指示裙下之臣过来刺探消息,男朋友们呈鬣狗状三三两两凑过来——怎么打人啊?太过分了!
圆屁股的主人活动了一下脖颈,转身说——滚。
他这一行为让我很不解。
后来我认真考虑了许久,他明明可以扭头就可以构成威胁,却偏偏要特意转身,实在难以确定他的目的。他一转身,屁股便正对我的脸颊。今天他穿了一条阿迪达斯的运动裤,很宽松,但难掩部分隆起。我被这种半遮半掩的隔断效果刺激地几乎心脏衰竭,大凡心脏疾病,都会造成四肢的麻痹,例如颤抖之类的并发症。我就在这种强压下,不自觉地摸上了日思夜想的圆屁股。
那一瞬间,时光静止了。我觉得我与圆屁股是心心相惜天造地设的一对,它思念我,我牵挂它,我们好比牛郎织女隔裤相望,漫长的岁月等待与如今的相遇比起都是薅鸡/巴毛织线裤——不值一提。
圆屁股悚然,它的形状变了。起因在于它的主人,不可思议地缓缓回头,看着我说不出话来。
刚才他的一顿威胁,造成天台此刻只有我们两个人。他恼羞成怒,握紧拳头,终于如愿以偿地狠揍了我一顿。我不爱吃饭,所以很瘦弱,因为瘦弱,所以根本无法抵抗。最后惨淡地蜷缩在扫把头堆里,渴望它们能接纳我,让我融入其中。不过它们很明显和许许多多被遗弃的物件一样,喜欢抱团取暖,内心的自卑过度反而荣升出某种自负的情绪。
于是它们拒绝接纳,还邀功般地将我出卖。
我躺在水泥地上,无法动弹。可怜巴巴地望着圆屁股,它也心痛不已地望着我,仿佛在说——阿郎,你回去吧。我爸爸不同意我们的事。
圆屁股主人蹲下来,拳头磕在我脑门上,像戳锅里的大肉一样把我捣来捣去,他说——妈的,下次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我憋着眼泪不让它流,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不要蹲……会挤到屁股……
听到他手指骨节在发出振聋发聩的错位声,我悄悄地攥住他的衣角说——虽然你我不共戴天,但能不能……先帮我叫一下救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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