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胜笑了一笑,替他说道:“卦象一出,钦云台上黑云翻滚妖风大作,险些将房顶都掀了去,国师大人也因泄露天机,受了重创,自此去了极南之地休养,但在临行之前却将那次卜卦的结果留在了一张羊皮卷上。”
“上面说,世上有一女子,貌胜西子,尊贵无双,而宫哲乃天将下凡,战无不胜,水火不侵,唯有那女子是他命定的劫数,”说罢,淮胜顿了一顿,眼中满是志在必得的暗火,“放眼当今天下,符合此卦象所言者,唯本宫与大越德阳公主二人。”
“本宫想看看,这卦象究竟准不准。”
话音刚落,宣平城门“吱”的一声缓缓打开,晨曦映入眼,火红霞光映照着神武卫的金甲,明晃晃的光反射在淮胜精致的妆容上,如同出鞘刀锋。
城门完全打开,神武卫如潮涌般分作两列立于城门两侧,一身绛紫色朝服的宫哲缓缓打马上前,不带一兵一卒,却一人便胜似千军万马。
祁国使团之中有不少人只听过宫哲的名号,却是第一次见到这人清俊威严的大越昭王。
只见宫哲勒马停在淮胜面前,微微侧身抬手指向门中:“公主,请。”
第35章朝见“皇叔,连你也要抛弃我了吗”……
淮胜微笑着对宫哲颔首,双腿轻夹马腹,坐下那匹漂亮的大宛骏马一仰脑袋,像个骄傲的将军般慢步走进城中。
宫哲与她一道缓步入城,马蹄扣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发出“咔哒咔哒”的清脆声响。
“公主远道而来,陛下特在宫中摆下宴席,为公主接风。”
淮胜听着宫哲语气淡漠的说着公事,状似不经意的问起:“昨天夜里,王爷可有得偿所愿?”
这话多少有些暧/昧不明,宫哲侧目瞥了她一眼,没有应。
“本宫看那花灯着实巧夺天工,又是王爷花大价钱买到手的,那小娘子应该是极喜欢了。不过看王爷这一大早脾气就这么不好,莫非昨晚没能抱得美人归?”
宫哲面沉如水,语气已是极度不悦:“本王不记得与公主私交好到可以无话不谈的地步。”
淮胜轻笑:“王爷何必动怒呢?本宫不过是见那小娘子生得好看,便忍不住多关心几句。王爷若是不喜欢,那本宫换个话题便是了。”
这话说完不过片刻,淮胜便像是又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来,纤纤玉指掩嘴一笑:“对了,本宫来前曾听人提起过许多次,大越有位德阳公主绝色倾城,也不知等下入宫是否有缘一见。”
说着,淮胜不着痕迹的瞟了宫哲一眼,却见他神色如常,似乎德阳的名字对他未有半分触动。
淮胜偏不信邪。
“听闻德阳公主自幼在宿州昭王府长大,应该与王爷十分亲近吧?”
她派到大越的人都说宫哲与德阳关系匪浅,前些日子在龙沙围场秋猎,宫哲更是不顾性命从两只猛虎口中救了德阳一命,自己却险些失血而亡。
能够舍命相救,若说是普通的叔侄关系,似乎无法让她信服。
果不其然,宫哲冷如寒霜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隙。他神情有些僵硬,语气比方才更加冷硬:“公主对本王的事,未免感兴趣的过头了。”
淮胜咂了咂嘴,一脸无辜:“本宫来大越的目的,昨天夜里不就已经告诉王爷了吗?”
宫哲凝眉片刻,沉声道了句:“望公主自重。”
淮胜听见,脸上的笑容煞时凝固,似是思及什么苦痛回忆,心中绞痛不已。
久久,淮胜喃喃自语:“还要我怎么自重呢……”
……
大越皇宫。
接见诸国使臣的含光殿中,宫娥捧着精致的糕点果酒渐次入席又离去,香甜气息被地龙一暖,蒸腾得一室盈香。
晨晖斜映,一袭盛装打扮的淮胜率领祁国使臣,踏上含光殿前的万国来朝梯。
宫澶坐在殿上,不动声色地看着淮胜走近,眼中有喜,亦有恨。
喜的是冯昶派她前来,昭示着祁国国力兵力已不如前,只得交出最美的公主前来和亲,如此一来他有生之年便有了攻破祁国皇都,取他冯昶项上人头以祭三祖的可能。
恨的是她是冯昶的女儿。
宫澶心中复杂万分,眼前的淮胜却不知他在想些什么,莲步轻移至御前,盈盈一拜,仪态万千:“淮胜见过姑丈。”
“平身,”宫澶收起眼底的恨意,换上一副令人捉摸不透的笑颜,“几年不见,又柟都长这么大了。”
一声姑丈,一声又柟,将暗潮汹涌的出使,化作了寻常家宴。
淮胜巧笑倩兮,挥一挥手,几名神武卫捧着珠宝珍品走上殿来。
“又柟记得姑母说过,姑丈最爱西北的羊肉和翡翠白玉,这次特意多带了些来。”
却是聪明的一句都没有提到冯昶的名字。
宫澶扫过这一溜的礼物,点了点头:“难为又柟还记得,朕收下了。又柟与众卿家一路辛苦,开宴吧。”
淮胜行过一礼,起身入席。
正坐在了宫哲对面。
一大早的宫宴多是些清粥小菜,虽仍是精致可口,却不免让祁国使团觉得备受怠慢。
只是还未等他们表露出来,便听一声古琴声响,一群身穿鹅黄色舞衣的舞姬如风一般飘入殿中,伴着低沉悠扬的古琴曲缓缓起舞。
时而如雪纷飞,时而如风轻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