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她这股气已经憋在心里太久太久, 一直到今天被他这么一纠缠, 便忍不住爆发了。
她猛地甩开他的手, 用了她最冷的声线,质问一般:
“太子殿下这又是在做什么呢?”
似乎是不明白她意中所指, 他抬起头,略显茫然地看着她。
阿谣忽地冷笑一声,又问一句:
“殿下如今这般苦苦纠缠的模样,阿谣都要误会成殿下是将我放在心上了。”
听到这话,男人的眸子有些发红, 紧接着,像是在着急解释:
“不是误会。”
他这上半句说的斩钉截铁,到了下半句就略显艰难:
“孤本就……本就将谣儿……放在心上。”
“殿下说的这么勉强,你问问自己,你自己信么?”
“孤不是勉强。”
他是从未说过这样的话。
从前他心中未有男女之情,总以为有她在身边,便不需再作他想。
她陪着他,他也陪着她,如此这样过着便再好不过了。
可后来的种种,她不在以后,重新见到她以后,他才忽然发觉,原来男女之情并不是他以为的那样简单。
他也终于肯承认,原来事事都要力求做到最好的他,也有生来就不擅长的事。
“孤本就将谣儿放在心上。”
他又诚恳地说了一遍。
阿谣默了默,许久,久到裴承翊以为她不会再开口的时候,才倏然笑出声。
她不无讽刺地低叹了句:
“原来殿下就是这样将人放在心上的。”
原来他就是不闻不问,任由母亲灌自己的心上人喝了一年多的避子汤。
原来他就是一丁点不顺着他的意,就动辄要心上人罚跪。
原来成为他的心上人,要先成为另一个女子的替身……
阿谣觉得很讽刺。
又觉得自己实在办了件傻气的事。她在这里与他说这些做什么?说这些岂不是浪费口舌?
反正,太子爷金尊玉贵,哪里懂得将旁人放在心上?
“谣儿……”
男人低唤她一声,倏然有些百口莫辩。
他自问只对她一个女子动过别样的心思,可是他回想起从前,又也是真的觉得有诸多对不住她。
所以言语苍白,无以辩驳。
阿谣觉得无话与他说,干脆扯开话题:
“太子殿下您说出将人放在心上的话之前,还是先知道有没有将旁人当成一个人吧。”
她说的这句话,他好像不懂,探究地望着她。
在等她解惑。
阿谣方才被他纠缠的烦不胜烦,如今说出来,倒觉得畅快多了。
便痛快地替他解惑:
“殿下口口声声说将阿谣放在心上,可是殿下扪心自问,又有哪一刻真的将阿谣当成一个活生生的人?哪一刻,我在你的眼里不是卑贱不堪可以肆意欺辱的奴婢,哪一刻我在你眼里不是发泄欲念用以纾解的工具?殿下从未正眼瞧过我,从未尊重过我,又何必自以为痴情,时时到我面前求和?”
她退后一步,说了最后一句:
“不,阿谣与殿下本就不是两心相悦在一起的眷侣,阿谣只是殿下大发慈悲买回去的奴婢,从前是我起了不该起的妄念,如今我已忘了,殿下也忘了吧,我会凑齐殿下当年替我赎身的钱财差人送到东宫去,还请殿下莫再纠缠。”
说完,便趁他还红着眼睛,愣怔在原地的关头,头也不回地离开。
这一回,倒是真的没有人再追上来。
缠绵病榻数日,未央宫的皇后娘娘终于大病初愈,又能够重新理事了。
处理了一整日积压的公务以后,她也不管天色已晚,便差人去东宫传了太子到未央宫来。
几乎是在见到太子那一刻,皇后就觉得他有些不对劲。
神情恹恹,似乎有些消沉。
见到她,也只是拱手请安,再没有旁的话。
皇后叫人给太子看了座,然后便忍不住关心道:
“承翊?今儿是怎么了?是遇上什么事了,还是身子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