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利落地下榻,站到地上刚要行礼之时,便被裴承翊虚浮了一把,趁势按到榻上去。
不过一个天旋地转的功夫,阿谣就已然又重新躺到了榻上,腰间一只大手紧箍着,男人的手心传来灼热的温度,这体温透过薄薄的纱衣传过来,他的心思也像是这样传递给阿谣。
她清楚地知道,他对她有欲念,心里头着了火,急需她来灭火。
不免思及每一回床笫之间,他是如何害得她连榻也下不得。阿谣心生了些怯意,怯生生抬眼。
这一抬眼便是男人棱角分明的俊颜。
他的发丝浓密,剑眉也浓密,一双眼睛泛着泠泠的光。
气息喷薄在她的颈项上,在这夜色中格外惑人。
与这种惑人感一同而来的,还有隐隐的压迫感。上位者似乎与生俱来会给旁人带来这种无形的压迫。
阿谣轻轻叫了一声:
“殿下。”
“嘘。”
裴承翊又凑近了些,哑声说,
“别说话。”
他眼底的火已然再藏不住,下一瞬,密密的吻便落下来,直落到阿谣,然后是唇齿辗转缠绵。
阿谣犹如一幅洁净动人的仕女图。
画卷外的纱罩不知何时被扯开,白纱大咧咧开着,起伏分明的洁白画布,被点上星星红痕。
气氛节节攀升。
那手持画布也起伏处的人略显急躁,直将那画布揉乱,又放。
阿谣没想到,今夜这般时候,裴承翊还有心思同她闲聊。
只听他略带气喘低声问:
“今日同两个宫人闹了些不痛快?”
阿谣哪里像他,她早软的像水似的,连说话也艰难地断断续续:
“没想到……唔,已传到殿下耳中了。”
男人用腿分开她的双膝,面色似乎有些发沉,低着声不自觉带了些责备的意味:
“不过是些伺候人的奴才,同他们计较,失了体统。”
这话是在说她不知规矩,同几个宫人计较,丢了他的面子。
阿谣想要解释:
“妾身不是……”
可是转念一想,他说东宫的宫人都只是伺候人的奴才。可……她这样的身份,也只是这些奴才中的一个。
左不过其他宫人要靠双手劳作,她只需要长卧在榻,出卖色相便可。
和那些宫人们又谁比谁高贵呢。
“好了,莫再说这事了。”
裴承翊打断阿谣的话,有些生硬地不准她再说,大手则探下去,意欲将“正经事”继续做下去。
阿谣有一瞬间的愣怔。
下一瞬,便觉得此时此刻的羞辱远比白日里曹嬷嬷在众目睽睽之下逼着她喝避子汤的时候要羞耻得多。
明明方才刚声线冷硬地敲打过她,马上又要接着做那档子事。此时此刻,阿谣觉得,他没有把她当成一个有感情的人。
他当她是纾解的工具。
前所未有的被羞辱感涌上来,阿谣登时兴致全无,在男人想要更进一步的时候,她甚至本能地往后退了一退。
许是因为她这个躲的动作令他生了不豫之意,阿谣似乎看到男人的眉头皱了一皱。紧接着,他便一把握住她的腕子,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力道之大,像是要将她的骨头都捏碎了似的。
男人和女人的力量不可同日而语,阿谣被裴承翊一把便拉了过去。接下来,他的动作眼见着便粗暴很多,似乎是觉察到她的抗拒,而骄傲如他,并不接受半点违逆。
可阿谣也赌了气似的,打定主意和他拗着,手上力气拗不过她,便别过头,冷着声说:
“殿下还是回去吧,妾身今日不想。”
这是阿谣住进东宫以来,头一遭拂逆裴承翊。这句话无疑惹恼了他,上位者的权威不容侵犯,男人的声音冷得如万年冰川:
“由得了你么?”
一字一顿,没有半分情意可循。
夜色中,阿谣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红了起来,有些骇人。她声音发颤:
“妾身不想,殿下还要强迫么?”
“你以为孤不敢?”
红罗帐中,原本的旖旎早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两个人剑拔弩张般的僵持。
男人欺身在上,正一手握着阿谣的手腕,隐隐透出些杀伐果决的狠意。
阿谣第一次面对这样的裴承翊,不过心中虽有惧意,面上到底还是梗着脖子强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