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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兴遥再次后退了一步,且摇头道:“不必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走了几十步之后又像被某种力量驱使般回头看了一眼。沈孝年微微佝偻着身体,一手按在小腹上一手撑在门框上,看不清表情,但感觉的出来是个不太好受的样子。
俞兴遥短暂地犹豫了几秒,最后心一横还是走了。
宋启同刚刚在牌局上小赢两把,心中十分爽快,从洗手间的隔间里出来时还吹着口哨。
他拧开水龙头准备洗手,这时门口忽然冲进来一个人,那人有点慌不择路,进来后还在洗手池边撞了一下,而后一头钻进隔间之中。
宋启同看清了来人,是沈孝年。
沈孝年可能太着急了,连隔间的门都来不及关就开始解裤子放水。
宋启同起初被吓了一小跳,随后就起了促狭的心思,想要和他开个玩笑。洗干净手,甩了甩手上的水,他酝酿好词语转过身,结果对上了沈孝年露在外面的半个屁股。
男人的屁股没什么矜贵的,澡堂子里经常见,但沈孝年这个屁股就有些不一样,不仅白而且肉嘟嘟圆滚滚,虽然衬衫下摆垂下来遮住了一半,但剩下那一半白中透粉配上同样结实肉感的大腿,竟是有种难以言说的色情感。而且,宋启同认为自己假如没有看错的话,对方的屁股蛋子上好像还蹭着水渍,从臀缝一直漫到大腿根,略微一动就在电灯光下反射出亮晶晶的光泽。
再看沈孝年本人,一边“哗哗”地尿,一边单手撑墙不住地吸气,两条腿还在微微打颤。面对这样一个背影,宋启同那些玩笑话一时堵在喉咙里不知该不该发。
良久之后,沈孝年终于是尿尽了,他筋疲力竭地撑墙又喘了一会儿,然后从墙上的篮子里拿了一张草纸,准备送往下身。这时,他转头面向了洗手池旁的宋启同。
“你看着我干嘛?”
宋启同仿佛刚从睡梦中清醒过来,连忙摆手:“我没看,那个,我是想问问你怎么了?”
沈孝年脸上变颜变色的,眼珠子朝旁边一横:“关门。”
宋启同不敢多言,赶紧走上去给他把隔间的门关上了。
晚间九点三十分,宋启同扶着沈孝年从俱乐部出来。沈孝年腰酸腿也软,一句话也不想说,上车后直接裹紧大衣就闭上了眼。
宋启同偷眼去看他,见他面孔煞白、双眼紧闭,是个昏昏欲睡的模样。
“孝年,你是不是困了?”
沈孝年含糊地嗯了一声。
宋启同拍拍自己的肩膀:“你要是困的话就靠着我睡一会儿吧。”
沈孝年先是不言不动,隔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然后一歪身将头老实不客气地枕上了宋启同的肩膀。
沈孝年回家好睡一夜,翌日清晨起床精神恢复如常。下楼吃饭时,仆人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少爷,昨天收到了一封您的信。”
沈孝年夹着一个包子,咬了半口,想要问是谁寄来的,但拢目光看清了信封上的地址后,他心中一跳,立即知道了信笺的来源,当即含笑将信从托盘中拿出来:“好,我知道了。”
信是从保定寄过来的,沈孝年用餐刀划开信封,还未看到信的内容,眼前已经浮现出“于宣”那张青春明媚的脸。
且说顾怀宣这个年过的是喜忧参半,喜的是自己跟沈孝年之间令人意外又突飞猛进的关系;忧的则是老宅已分家完毕,他们分得的财产并不算多,跟大房二房比起来少了一些,但差距也没有很大,在他们后面还有分的更少的。初八那天,他们整理好行装离开了这栋从出生起就日夜相伴的破旧老宅,搬去了城里。城里相对热闹一些,也没有二大爷四婶子之间那些乌烟瘴气的争吵,所以顾怀宣忧了没几天又重新振作精神,着手给沈孝年写信。
起初他还有些紧张,不知该如何措辞,但一行客气的问候语写完,他忽然有了灵感,开始讲述自己这里有趣的事,写的时候自己都忍不住笑。及至信寄出去了,他又紧张起来。在他印象里,沈孝年应该是很忙的,看了信没准儿会十天半个月都不回。
而百十公里外的沈宅,沈孝年将这封信津津有味地读完了,感觉小于弟弟看着可爱,写东西更可爱,家里老狗下了狗崽也会在信里描述一番。
放下信笺,他又往嘴里填了两个包子,喝了一碗粥,然后擦擦嘴上楼进了书房。在书房里铺开架势,他攥着钢笔开始谨慎书写。
其实他也没什么思路,所以先在信中回答了几个对方提出的问题——年关已过,琐事稍疏,身体安吉,再无病扰,万事齐备,劳弟挂念。
写完之后,他还想拽两句文,但是文采有限、腹内空空,于是直接开始叙事,述说了自己分别多日的思念之情,又问他什么时候再来天津。
顾怀宣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能收到沈孝年的回信,拿到回信时激动的直接在原地蹦了三蹦,然后飞速跑回自己卧室关上门,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拿出信纸聚精会神地阅读。
读完之后,他面红耳赤、心跳如鼓擂,一种从未有过的甜蜜
', ' ')('情感从心底滋生蔓延开来。他有点慌,怀疑自己真的喜欢上了沈孝年。自己应该喜欢他吗?
但是喜欢这种事,似乎也没有什么该不该。
第二个问题又来了,那俞兴遥怎么办?
表哥从来都没跟自己表白过,自己也没跟他说过喜欢,但是沈孝年和他说了喜欢,自己当时好像也回应了。那么自己和沈孝年是不是可以算作是两情相悦?
顾怀宣,一个自认为早熟的新晋青年,实际上在情感方面一塌糊涂,如今能感觉出来的只有满心雀跃,如坠幻梦一般。
尽管心情如此澎湃,但在回信时他还是以冷静客观的口吻告诉沈孝年自己即将考大学,功课繁忙分不开身去天津看他,希望他不要因此不开心。
沈孝年读到这封回信时,忍俊不禁,心想这小子居然还一本正经地哄起自己来了,实在是有趣。暂时见不到他的确可惜,但过完年自己也要忙起来了,未必再有时间与他腻歪,可以暂时把这个小情人放一放,等自己得空了再过去保定看他,目前就先靠书信过过干瘾吧!
正月十五之后,沈孝年果然忙起来了,他几乎天天把宋启同揪在身边,就怕这家伙又被人骗出去赌。而宋启同这回大概是真的金盆洗手了,一门心思干工作,连消遣娱乐都少。有时沈孝年故意试探他,说要带他去参加牌局,他听了先是直着眼睛发呆,然后迅速摇头拒绝。
三月底的时候,宋启同还了沈孝年一笔款子,两万。虽然不算多,但对于他来说能攒下这笔钱已经不容易。沈孝年看他确实是要痛改前非的模样,有些欣慰,感觉自己是帮助浪子回了头。
春天到来时,沈孝年结识了一位南边来的绸缎商人齐老板,齐老板其人一大爱好——泡澡,沈孝年与他吃了几回饭,每次饭后此人必要去澡堂子放松一番。
这日沈孝年与他签了上半年的合作协议,二人相谈甚欢,于是这齐老板又提出要去玉馨堂“解解乏”。
沈孝年这阵子跟他在一起混久了,上顿泡下顿泡,整个人都泡白了一层,但又不好驳人家的面子,便拉上宋启同一起前往。
进入澡堂,齐老板轻车熟路地来到一楼茶室,款去外衣要先休息一下,后又招呼伙计准备好自己专用的修脚工具,以备待会儿使用。
沈孝年一看他这架势,就知道今天结束时间早不了。
在茶室休息完毕,三人更衣,来到一间贵宾专用的单间池子。池子里面雾气腾腾,岸边置有木质托盘,摆着茶水点心,旁边另有银制餐盘,盛有水果饮料巧克力一类。
沈孝年坐在齐胸的热水里,一边用瓢往身上撩水,一边听齐老板操着一口不甚标准的国语讲述“南堂”与“北堂”的区别。沈孝年微笑聆听,心中点评:堂腻子。
宋启同手里缠着毛巾,很惬意地擦洗自己的前胸,又转向沈孝年道:“孝年,要不要我帮你擦擦后背。”
沈孝年摇头:“不用,昨天才洗过。”
宋启同在他那湿漉漉的后背上摸了一把,发现他果然很干净,滑溜溜的。
泡完了热水,齐老板与宋启同前去搓洗,沈孝年没去,他感觉自己要是再搓就要秃噜皮了。下身裹着浴巾走在去往休息室的过道上,他一边走一边用围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拭鬓角水珠,身侧一扇门被拉开,里面走出两名大汉。
沈孝年没有在意,继续向前走,这时其中一人忽然“哎“了一声,接着说道:“是你?”
沈孝年转回身,看见那两人跟自己同样装扮,上身赤裸下身围着浴巾,开口说话那人皮肤黝黑身材魁梧,胸肌腹肌一块挨着一块地垒在一起,往脸上看,有点眼熟,沈孝年想了几秒才想起来——刘七。
那刘七上下打量着他,带着几分凶相的脸上露出一丝邪笑:“这不是沈老板吗?”
沈孝年对他没有好感,微微皱了一下眉:“是我,您是刘七爷。”
刘七连连点头:“正是在下,没想到沈老板还能记得我。”
“那当然记得。”
刘七盯着他微笑,目光在他前胸腹部不住打转:“来洗澡?”
沈孝年认为他这句简直就是废话:“是啊。”
刘七朝浴池方向一挥粗胳膊:“一起啊?”
沈孝年当即摇头:“我洗过了。”
刘七又向前一指:“那去茶室喝点茶水聊聊天?”
沈孝年在心中啧了一声,不知道这人是自来熟还是看不出眉眼高低,二人又不熟,聊哪门子天?
“不了,我正准备要回去。”
“嗳,别这么冷漠嘛,自从那日在茶楼一见,我就感觉沈老板你是个人物,呵呵呵,非常想和你交个朋友,请沈老板务必要给我这个面子。”
沈孝年感觉这人实在无理,终于露出了不耐烦的讥讽神色:“抱歉,面子今日出门没带着,改日吧。”
说着转身就要走,哪知那刘七竟是公然上前一步抓住了他的腕子。沈孝年一惊,下意识抬手甩出去一巴掌。
巴掌没用多大力气,但确
', ' ')('实结结实实地抽在了刘七的腮帮子上,打出了一声脆响。
打完后,在场三人都愣了。沈孝年也感觉自己是冒失了,强压怒火道:“抱歉,一时失手……”
刘七那横眉要立不立地抽搐几下,忽然嗤地喷出一声笑:“小白脸儿挺厉害啊。”
沈孝年见他目露凶光,不是好笑,心中警铃大作,立刻就想甩掉他的手,可他那大巴掌如同铁箍一般卡住自己的手腕,沈孝年几乎连动都动不了。
正在羞恼惊慌之时,前方有人沉声道:“老七,你在做什么?”
刘七抬头看见来人,脸色一变,立刻换上笑容:“大爷,您来了。”
沈孝年也闻声望去,心里咯噔一下,来人竟是程长生。
程长生身着长款西式浴袍,一手拿着烟斗,一手握在腰带上,目光在沈孝年与刘七身上扫了个来回:“这是在干什么?”
刘七连忙松了手,毕恭毕敬地对他浅浅一躬:“没什么大事儿,见到朋友开两句玩笑,大爷不用担心,没吵架。”
程长生没理他,转向沈孝年问道:“这位是沈老板吧?”
沈孝年没想到他竟然已经知晓了自己的姓名,想必是已经调查过自己,这回想躲也躲不过去了,只能硬着头皮答道:“劳您还记得在下,在下正是沈孝年。”
程长生微微一笑:“久闻大名,沈老板,可否赏个脸进内室喝杯茶?”
对待程长生自然不能像对刘七那样,沈孝年额头上已经开始微微渗了汗,他今日出来泡澡没带保镖,谁能想到洗个澡也能遇到程长生?这,这真叫流年不利啊!
沈孝年的脑子边飞速运转,边绽放出一个虚假的微笑:“荣幸之至,但是请让我先回去换身衣服,这样赤身露体的跟程大爷说话实在是不雅观。”
刘七在旁边哼笑一声:“这有什么,大家不都陪你光着呢?”
程长生目光阴冷地刮了他一眼,刘七立即摆正脸色不敢再说。
“可以,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程长生和气地笑着指了指刘七出来的那间休息室:“沈老板快去快回,我们待会儿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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