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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是……燕子楼?”
一个不伦不类的茶馆、酒楼、妓院、客栈集合。
燕子楼三个字在牌匾上笔走龙蛇,门旁一块幡布,上书每层的的主营内容,除了以上四项外,大喇喇地在五层写上“杀人越货、护院走镖”,第六层则是“消息买卖”。
而这圆顶楼阁足有八层之高。
燕子楼在醉花荫西南更偏僻的乡镇,街上几乎不见手无寸铁的平民,放眼望去尽是执刀佩剑的江湖人,还时不时经过金发碧眼的异族商人,以及或奇形怪状或身怀绝技的卖艺者、手工业者。林禾鹊一行人不仅不显得突兀,反而是其中过于正常的存在,甚至正常得些格格不入。
玉芍和林禾鹊都带了帷帽,特制的黑纱遮住面容的同时不碍视线。
林禾鹊喃喃道:“本来还担心你会被认出来,如今一看,想打架都困难。”
这店面生意红火,人满为患。不知是否有意将桌椅之间放置紧凑,前后左右只容下一人半的空隙。店小二待客时步伐虎虎生风,看着都是练家子。
四人来得不巧,正是中午客人多的时候。店门前支了巨伞,给等待的人乘凉。乔铭招呼一声店员。跑堂之一给他们搬来几把椅子,又奉上几杯瓜子,赔罪说一会儿就能空出位来。
林禾鹊边嗑瓜子边小声道:“看他们家大业大,怎么派了几个草包抓我们?这不是肉包子打狗么?”
乔铭道:“大约节俭和轻敌的原因都有。况且,也不全是草包吧?”
林禾鹊不置可否,喃喃道:“真热闹啊。”
乔铭道:“雒阳逢武林大会之时,全城的客栈酒家都是如此。”
林禾鹊道:“那我是无缘得见了。”
面前人流熙熙攘攘,透过头纱映入林禾鹊的眼睛。林禾鹊几乎有些享受这一刻。
他幼时养在大漠深处,在执一教进入中原时才因人手不足而外出作战。此后,在他接任教主之位前,林禾鹊再不曾踏出过雁望山。而当前教主去世,林禾鹊忙于教务,也没有机会接触民间风土。
无可置疑,雁望山的环境与此截然不同。尤其是林禾鹊所活动的殿内,安静得近乎肃穆。直到乔铭被他虏获,成为唯一一个堪称热闹的东西。
吆喝声、划拳声、叫卖声、交谈声、口技声混为一种让人昏昏欲睡的物质。
“欸,走了。”乔铭叫他,“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人。”
“人?”
“太多了,多得像草。”
引他们入座的小二插嘴道:“您是南边来办事的吧?您别看咱们穷乡僻壤的,菜、酒和茶都是一等一的。别的不敢说,方圆百里,没有比咱家更正的女儿红了!就是屋里边挤了点,您们多担待。”
林禾鹊饶有趣味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南边来的?”
“您几位干干净净的,又贵气,一看就是南边好山好水养出来的公子小姐。”
林禾鹊扔了两个铜板给他:“别贫了,给我们找个安静点的位子。”
“得嘞!”
小二语气上扬,但并不多么高兴——可能心里正骂这几个装模作样的穷鬼,这从他给他们安排的座位便能看出,周围尽是五大三粗猜拳喝酒的。
但林禾鹊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待那小二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乔铭悄声说:“这马屁拍得狗屁不通,能骗到几板铜钱?”
林禾鹊笑:“还没被人这么捧过,挺新鲜。”
玉芍接道:“毕竟主业是杀人,矫揉造作了些,也不是不能原谅。”
钟晟左右看了看,问道:“所以,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林禾鹊看向玉芍:“玉芍姑娘是如何打算的?”
玉芍示意钟晟将包袱递给她,拿出几张银票,推在桌子中央道:“这是预先讲好的谢礼,感谢诸位陪我走这一趟。我歇一歇便去六楼,咱们……后会有期?”
钟晟皱眉张了张嘴,话音在喉口转了一圈,将发未发之际被一个浑厚的男声打断,“别废话,给我把姓燕的臭娘们叫出来!”
那乱拍马屁的小二道:“抱歉,我们楼主外出未归,您有什么吩咐,和我说就成。”
说话的是个肌肉虬结的光头,肩膀几乎是小二两倍的宽度:“放屁,我刚刚看到她下了楼!”
小二不卑不亢道:“您有事说事,耽误其他客人吃饭,小二我可不好交代。”
虽然他这么说,实际上周围人见惯不怪似的,吃喝交谈的节奏几未变化,不知是默默看戏还是真的浑不在意。如此一来,两人的交锋便显得极为突兀,光头轻蔑地眯眼道:“燕苓监守自盗,偷走我的镖,让她要么解释要么原封不动赔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小二道:“哎呦,您消消气,我们这日日人来人往,要砸店的不止您一位,都没成。您看要不先坐会儿,我们慢聊?”
光头猛然伸出手,往小二衣领抓去,那小二轻巧避过,踩着椅子跳起,光头眼一花
', ' ')(',正要转身便被身形似鬼的小二敲中手肘膝心关节,砰地一声跪在地上。
小二向四周作了个揖:“诸位见笑。”
光头痛得直叫,见形势不对,索性直接滚到地上,一副要撒泼耍赖的模样。
忽然,厅中飞过一件包袱落在他眼前。
那包袱落到地上后自然散开,光头一见,骇得僵住。
一个人头,女人的人头。即便面部失血,还有隐约的尸斑,五官却称得上精致美艳。
“你说被偷走的,可是这个?”
光头干瞪着眼,结结巴巴说不出话。
而一道更尖利的女声传来,几乎冲破屋顶:“晚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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