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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叔晏却突然问她:“现在还来得及么?”
“你说什么?”
男人盯着她道:“我说,等我把皇叔的后事料理完,还有收拾完这一堆烂摊子,还能再去北豫提亲吗?”
“提亲?”闽钰儿忍着笑,她说:“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爹爹已经给我定好夫婿了,是个刚刚提拔上来的将军,为人忠厚老实。”
齐叔晏听完,起身擒住她两只手,抵在塌上:“是赫俞佳?”
她也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齐叔晏提到了赫俞佳,闽钰儿愣住没说话,就听到身上的人说:“论敦厚老实,确实无人能比他。”
“不过钰儿喜欢老实一点的人?”
闽钰儿便点头道:“对呀。”
齐叔晏一时没做声,闽钰儿察觉他没说话,不由得缩了缩身子,想从他身下钻过去,男人伸手便握住她的胳膊,不让她走,抵着她道:“他这个人才干一般,料想遇事也是不会变通的,我觉得,你可能不会喜欢他。”
他说的一本正经,倒比闽挞常给她挑夫婿时还要细心了。闽钰儿反问:“你怎知我不会喜欢他?”
“若是你喜欢他,那你现在就不会在这里了。”
闽钰儿撇撇嘴,把头别了过去。
齐叔晏又说:“你喜欢他,还不如喜欢我。因为我待你,会比他待你要好。”
“我可以在打雷下雨的时候给你当枕头,但他不知道。”
男人一句一句说得认真至极,闽钰儿听到最后,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若是以前,她是打死都不信齐叔晏会是说出这种话的人。
当枕头?也只有齐叔晏想的出来。
不逗他了,她揽上男人脖子,“殿下,你知道钰儿最喜欢你什么吗?”
齐叔晏不知道,小姑娘看着她,说:“就是殿下现在这个样子。”
齐叔晏心思说简单也简单,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的怎样说都无用。他始终把钰儿视作未长大的小姑娘,遇到什么事都想着教她,已然教成了习惯,现在一边表明心意,一边还要帮她分析别的男人的优缺点。当真是奇人一个。
他遇事冷静,思虑周全,冷静的有点可怕,可闽钰儿偏偏迷上了他这一点。
齐叔晏皱了眉头,难得有了点疑惑。nvnv整v理v
闽钰儿便凑在他耳边说:“钰儿也喜欢殿下啦,钰儿也只喜欢殿下。”
她说完脸一红,不好意思极了,赶紧低头下去,拉着褥子盖住了脸。
亏她活了十几年, 随我走
闽钰儿一整夜都被齐叔晏挑逗得辗转难眠。男人也是许久没和闽钰儿隔的这么近了,一时兴起,几乎将她尽数搂着,搂了整整一夜。
小姑娘被男人突如其来的热情吓懵了,她说:“齐叔晏,你蛊毒解了么?”
“没有。”
“那,那解药研制出来了吗?”
还是两个字:“没有。”
她一时语塞,心道蛊毒都还没解,齐叔晏就一副再也没有烦心事的样子了。
她不知道,对齐叔晏来说,蛊毒算不得什么。他已经习惯了每到月中一次的阵痛,纵使以后解不了毒,只要还有闽钰儿陪在他身边,他也甘之如饴。
男人的吐息磨蹭在她耳边,他像是把小姑娘当成了什么宝贝玩意儿,紧紧地搂在怀里。
闽钰儿:“殿下你这样……不太好。”
齐叔晏道:“没有,很好。”
“……你这样,别人会误会的。”小姑娘脸皮薄,“殿下在我屋子里歇上一夜,外面指不定会传些什么。”
“会传些什么?”男人凑在她耳边。
“传些……传些不好的事情。”
“怕甚么。”齐叔晏细声道:“那些事情也不是不好,只是你现在太小了。以后,总会是要来的。”
闽钰儿下意识捂住了耳朵:“你快睡觉罢。”
她听见男人轻轻笑了一声,心里更乱了。
后半夜她几乎都没怎么睡着,天亮时才沉沉睡过去,朦胧中感觉男人起身离开了。小姑娘没管,翻了个身继续睡着了。
她从北豫颠簸而来,先前还不觉,一旦紧绷的弦松开,她就觉得没力气了,困乏的厉害,接下来的几日几乎一直在屋子里歇着。
江太医给江憺诊伤那一日,她倒是起了个大早。江憺昏迷了好几日,之前一直用汤药吊着,江太医来,调养了几日,便开始刮开男人的伤口。
江憺受伤,箭上还带着毒,要把里间的毒物一点点地全刮出来。闽钰儿不放心,想看又不敢看,一个人在外面急得来回踱步。
末了还是孟辞看见,他问:“公主来这里做什么?”
几日不见,孟辞也消瘦了许多,江憺受伤,最忙的人就是孟辞了。闽钰儿瞧着他有些泛翳的眼,道:“我想看看江憺怎么样了……”
“有他爹在,他醒过来应该只是早晚的问题而已。”孟辞劝她:“公主还是别看了,看了会受
', ' ')('不了的。”
“可是,我有点不放心。”
她不自觉捏着袖子,下唇咬的嫣红:“我知道他是为了救我,才中箭的。可是我没用,做不了什么,看着他一直垂死昏迷,我心里也很不好受。”
孟辞渐渐皱起了眉头,他确确实实听出了闽钰儿话里的自责,闽钰儿又是那种性子,别人欠她的可以,但是她绝对不能亏欠别人什么。江憺这么半死不活地躺着,要她完全置身事外,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想了想,只能这么劝慰她:“公主还记得么?殿下今年蛊毒发作的时候,不听任何人的劝阻,执意不喝药,最后我们逼得没法子,去北豫把你请了过来。”
“我记得,怎么了?”
孟辞解释道:“那次,是江憺去请公主的,料想公主也还记得,江憺对公主做出的承诺罢。”
闽钰儿想了一晌,终于想起那个时候,江憺确实是对她做了承诺的。因为那时候因为九卿的事,她一直不喜欢江憺,所以江憺那时候说的:“以后公主的事,江憺都在所不辞,生死不顾。”她也只当耳边风,并未放在心上。
孟辞点头:“江憺不是一个说话随便的人。他一旦开口说出的话,那便是承诺。”
“公主助了殿下,就是助了他,他愿意为公主万死不辞。所以,公主无需再过多自责了。”
路是他自己选的,他甘愿那么做,别人也没有法子。
回想起江憺伸手推开她时的决绝,闽钰儿一晌没说话。忽然觉得,齐叔晏虽然命薄,一路上磕磕绊绊,但老天爷是公平的,收走了他应有的,又给了他最忠心耿耿的臣下,随时准备为他赴死的臣下。
还有他的皇叔,先他一步离世,却甘愿双手为他奉上江山的皇叔。
别人都说权力滋生欲望,宫里勾心斗角的事情应该到处都是,可是齐国王宫似是都知晓了齐叔晏的不易,理解他自小就被远送的心酸事,对他是格外的宽容,和爱戴。
至少从闽钰儿现在认识的人来说,齐国里面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都是将齐叔晏视作比自己命还要重要的人物,更不用说什么造反,意图不轨了。
她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等江憺伤情稳定下来了,你一定要叫我。”
“这是自然。”孟辞道。
“对了。”闽钰儿又问:“殿下去哪里了,白日里一直没见着他。”
“殿下带着人去收编军队了。”孟辞想着江憺那边一时半会儿也处理不完,就带着她出去看了看,慢慢就走到了城楼上,他指着下面道:“公冶善被关押,回了京城,他麾下的部队都还在这里,春海又递交了归降书,这些人估计以后就要驻扎在这里。殿下怕他们闹事,所以花了点时间,收编的时候也仔细了些,几乎将他们都隔开了。”
闽钰儿看过去,所有人都换上了一样的军装,几乎分不清哪些是春海的人。倒也有醒目的,齐叔晏一人立在千军万马中央,贴身铁卫替他隔开了一个空白圈,他坐在高高的马头上,压下冷静淡然的眸子,听着底下的人汇报,不时眉头微挑,做出些调整。
西风烈马,男人一身枣红色的外甲,裹着细瘦的身形,显得侧影更加的凛冽。一看到这个,闽钰儿就想起这几晚上男人是如何粘着她睡觉的,那真的是,怎么推都推不开。夜里那么粘人,白日里又成了一副冷相,当真是让人难以捉摸。
他没看到闽钰儿,小姑娘也怕他看到了,赶紧拉着孟辞下了城楼。
“公冶善什么时候被押回去的?”
孟辞有点心不在焉,想了想道:“战乱结束后第二天,殿下就把他押回去了。”
“南沙王的尸身,也跟着一同运了回去。殿下说,过一段日子了,回去替南沙王办葬礼,棺椁收入皇陵,就挨着先帝而葬。”
“那,闾丘越呢?”
闽钰儿现在也是无计可施了,刚开始见面的时候,闾丘璟一个劲要闾丘越喊闽钰儿“姐姐”,现在闽钰儿恨不得喊她大姐。
她真的是对这个女人无话可说了。
先是受了公冶衡的撺掇造反,而后逃窜到春海,又和公冶善扯上关系,最后见南沙王也造反了,又拉着公冶善过来,要伙同南沙王一起。南沙王转手压制了公冶善,没把她放在眼里,这小妮子大难不死,有命不逃,居然直接把南沙王杀了。
没几分脑子,容易被煽动,倒是剽悍得紧。
原本只是阶下囚,而后成了忘恩负义的逆贼,现在又成了齐国上下痛恨的罪人,杀人凶手,闾丘越这一路走来,倒也是一路带风带雨,热闹的紧。
果然,孟辞的眼神顿时沉了下去,“那个女人还在这里,殿下说她的命,先留到京城再说。”
闽钰儿也是后来才知道,当初在林子里朝她放冷箭的人,就是闾丘越派来的人。她兴许是觉得死了一个南沙王还不够热闹,得再拉一个闽钰儿,才叫人埋伏在林子里。
只是可怜了江憺。
闽钰儿自觉,纵使自己有天大的本领,也救不回来闾
', ' ')('丘越了,当下也没说什么。天色将晚,孟辞整个人郁郁到了极点,闽钰儿不敢再多问别的,便辞了他一个人先行回了营帐里。
几日前,她给闽挞常写了信,闽挞常听说她在南边一切安好,这才彻底放心。便遣了信过来,问她齐叔晏的事情处理完了,何时回去。
这一下子把她问住了。
话说回来,她留在这里确实是没有一点理由的,但齐叔晏为首的一众人都没提这档子事,她这几日吃吃喝喝,时不时跑过去看江憺,倒把这件事彻底忘了。
小姑娘觉得,这件事,得好好和齐叔晏商量一下。
夜里,齐叔晏果不其然地又来了。闽钰儿刚刚吃了一盘子点心,地上铺着软毛毡毯,她背对着门侧躺在毯子上,手里还握着一块点心,吃了几口又觉得撑,捂着肚子叫:“拿杯水过来。”
她只当叫了个丫鬟过来,直到那双白皙修长过了分的手伸到她面前来,她才觉得事情不对。
“齐叔晏?”
她转头过来,男人看着她鼓起的腮帮子,道:“吃那么急,当我和你抢么?”
他给闽钰儿喂水,耐心温柔,末了水漏了些,他还伸手过去,拇指轻轻擦拭。
“今天下午去城楼处做甚么?”他问。
“我,我还以为你没看见的。”闽钰儿老实交代:“本来是想去看江憺的,孟辞怕我吓到了,就领着我去别处看了看。”
“现在不用去看,等他好了,我自会叫你,你还怕你到时候见不到他了么?”
“我还真怕……”她小声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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