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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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丫头。”公冶衡曲起一只膝,指尖轻轻地敲着地面,“论他的聪明程度,看出你是在说谎,不费吹灰之力。”

“再三言两语,就能把实话吊出来,你瞒不了他什么。”

对付他要有经验才行,公冶衡凝眉深思,“照他的心思,问你九卿,可能就是看准了齐叔晏给你透露过九卿的事。”

“他问九卿做什么?”闽钰儿问。

在她看来,这两人简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

“可能,是想查清楚这个人罢。”有些话他没说,齐叔晏是齐国的王,而九卿确实是那个能改齐王命途的人。

齐叔晏一生下来,卦象就是荧惑守心,当时的占卜结果,是说帝运在十九年后陨落。天底下恨齐国的,都盼望着这一日早点到来,到时候齐国国运动乱,是推翻齐国的大好机会。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半路上又杀回来一个九卿。九卿是能逆改帝运的人,消息不知怎么传出去了,公冶善这才忍不住动了手。

“那我该怎么说?”

公冶衡想了一阵,便点头,“你过来,我教你如何说。”

他附在小姑娘耳边细语了几句,闽钰儿听完后还是疑惑,“这样能行吗?”

“他会信的,我了解他。”公冶衡道。

闽钰儿又歪头,疑惑地看着他,“你还没跟我说,公冶善假死的事情。”

“你们是不是都知道了,一直瞒着我一个人?”

“当然没有。”公冶衡想起去年灭了他四叔的门,“若是我知道他还在,我当初何苦要杀尽公冶护。”

“为何不能杀尽?”

公冶衡本打算又骂她笨的,水至清则无鱼这个道理都不明白,这跟君主都知晓奸臣狡猾,但不轻易斩草除根,是一个道理。

末了看她,还是决定不骂她了,舍不得,只好说:“公冶善没死,我也是才知道。他当时藏的够好,一直想要为娘报仇,后来才知晓齐叔晏的命亡之年是今年,估计又是去请了什么高人,借了假死的药引子,才有的后面的事。”

闽钰儿心里又是沉重一下,她脑子里全是齐叔晏的亡命之年,竟没再问公冶善假死的事。

“胡说,什么亡命之年。”她急道:“齐叔晏还好的很,你以后不许再这么说了。”

公冶衡拿眼睛睨她,“又不是我说的这些话。你去找孟辞江憺说去,他们最是清楚了。”

“你……反正以后不许这样说了。不吉利。你不是最不信天道什么的吗,这种话反倒信了?”

“那也要看什么人。齐家人多行不义必自毙,这是他们自找的。”

“你……”

“行行行不说了。”男人最怕和她吵,扶着墙起身,看着她:“介意我在塌上和你一起睡上半晚吗?”

一起睡?那她甘愿把床给男人让出来。

“我,我可以介意吗?”她试探地说。

“你不能。”

男人睨她,“我重伤在身,你舍得让我半死不活地躺着?”

闽钰儿还没说话,公冶衡转身就灭了屋子里的灯,他牵着闽钰儿的袖子,和她一道躺了下去。

男人浑身困乏酸痛,躺下去的时候,舒服地谓叹了一声。

闽钰儿只得把褥子全往他那边堆,堆出来一条分界线:“你好好睡罢。”

“我得早点好起来。”公冶衡凝首,看着屋顶上的横木,“最多再过一两日,应该就有人过来接我了,到时候我看情况,把你一起带出去。”

“谁会过来接你?”闽钰儿不由得问。

“自然是谁忠心,谁就 不顾一切

闽钰儿怔住,不自然地转头回去,“睡觉吧你。”

黑夜里男人的眉眼越发深邃,闽钰儿捂着胸口,她听见男人极轻地叹了一声。

“你叹什么气?”

“我在想,早知道,我就让你欠我一个人情了。”他说得慢,又叹了一声,“这样的机会不多。”

小姑娘疑惑地侧头,“你又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没什么。”

公冶衡细声道,“我这辈子,大概也就现在,是离你最近的。”

外面风雨萧萧,他不管什么动乱,阴谋诡计,就是这个时候,此时此刻,他与心尖上的小姑娘是躺在一起的。

这种感觉难以加述,公冶衡觉得这感觉虚无缥缈,却真实地降临到了他身边,又稍纵即逝,有种“去日无多”的预兆。去日无多,却又明明还没真正拥有过。

若是小姑娘之前欠过他人情,那他现在,一定用尽力气,规劝也好,诡言也罢,都要让闽钰儿答应与他在一起。

或者,强求也行。

他愿意在今夜放下身段,去面对他肖想已久的钰儿,问她愿不愿意从今以后,都要跟着她走。

“钰儿,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他这样想,还是这样问出了口。

对面的小姑娘没答,只剩浅眠的呼吸声,吐息均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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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看,公冶衡都能想象到她又是咬着紧致的唇,双眼阖上,眼睫底下盖着重影。

他终究还是没有叫醒她。

也没那个勇气,再问她第二遍。

就这样罢。公冶衡伸手,勾住了闽钰儿的小指头,继而覆上去,握住了她的手。她把被子全推给公冶衡,自己手倒有点凉了。

第二天,公冶善过来找闽钰儿问话的时候,小姑娘还赖在床上没起来。

她睡的太沉了,连公冶善走到她床头了都还浑然不觉。公冶衡也不知道昨夜睡了没有,早早地倚在床头,曲起一只腿,见他进来,便把眼睛低了下去。

男人手里把玩着钰儿的簪子,似是不打算和公冶善讲话。

公冶善看他:“好多了?”

“托你的福,还没死成。”

公冶善便脸色一沉,“我没有想过害你,为何你就是不肯听我的话?”

公冶衡冷笑一声:“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你死的这些年,春海不被我治理的好好的,我哪一点比你差了,需要听你的话?”

闽钰儿被吵醒,公冶善没再吵下去,他说:“你先下去,我有事问她。”

公冶衡懒洋洋地靠在床架上,耷拉着眼皮子,“受伤了,走不动。”

公冶善没有废话,他走过来,一把揪起公冶衡的衣襟,就把人从床上拖了下来。公冶衡的伤口被撞到,面色煞白,他咬牙,额上直冒冷汗:“你他妈个疯子,你什么时候疯的?”

“我这是为你好。”公冶善面色不变,直接拖着人拖到了门边。

“为我好就不许贸然出兵!你他妈这几年玩傻了,春海现在打得过齐国吗?你这是要让春海上下给你陪葬?”

“不想和你废话。等我回去了,你可以从家主之位上下来了。”公冶善将人拎到外面,“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两人这一番闹,塌上的闽钰儿已是彻底醒过来了。她愣了会儿,随即跳下榻,她往门口处跑,进来的公冶善一掀开帘子,小姑娘就撞到了他的怀里。

公冶善脸色一松,这么些年不见,闽钰儿倒是没变多少。她莽莽撞撞地过来,一见是公冶善,不由得道:“公冶衡呢?”

“你把他怎么了?”

公冶善挑眉,“他不重要,只要你告诉我九卿的事,我就带你去见他。”

“你疯了么,公冶衡是你弟弟,他受了那么重的伤你还不放过他?”

“我说了。”公冶善从缓地说,“只要你告诉我九卿的事,一切好谈。”

闽钰儿也是被磨的没有脾性了,她问:“只要是她的消息,都可以吗?”

“对,所有的消息。”

“她只是个幌子。”闽钰儿似是被逼急了一般,脱口而出:

“齐叔晏早就知道她只是个幌子,是江憺孟辞随便抓回来的一个姑娘,养在深宫大院,说是什么可以逆天改命的人,只不过是为了让齐叔晏宽心。”

“知道这件事情的,还有钦天监里的人。齐叔晏命里该绝,这些东西他逃不掉的。那个九卿也只是个幌子而已,没什么用处,这些齐叔晏都给我说过了。”

公冶善的脸色渐渐沉下去,“钰儿,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了。”她一着急,就不由得耸了耸鼻子,“我骗你做什么?我只知道这些了,还是齐叔晏喝醉的时候告诉我的。”

“喝醉?”公冶善又是怀疑,“齐叔晏这样的人,荤腥不沾,滴酒不沾,会在钰儿的面前喝醉?”

“是他拉着我喝酒的,说有什么事情要问我,他最后酒倒是喝完了,说话一直支支吾吾的,没说清楚过,我就再也没有理他了。”

她抿着小嘴,看起来确然是有些委屈般。

公冶善许久没说话。他立在屏风前,横眉压着一方青翳,像是积攒了经日的寒气,在眉目间隐隐渗出来。

闽钰儿也觉得有些怕这个人了,她想起公冶衡嘱咐她的:不要理公冶善,他现在就是个疯子,你和他讲不清。

就不由得咽了咽喉咙,往旁边挪开几步,想要绕过他出去。

小姑娘背对着他,绕过一步走出去,男人的声音就从肩侧传来:

“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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