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经每日在朝堂上看着他,却总也看不够。
他的声音温润而清亮,清澈无浊,仿若清泉流水。他陈述的道理孕大含深,他却一个字也听不进。
他原本想,自己这种对于有才之士的欣赏,本就再正常不过。
他曾经每日下朝后便去找他喝茶下棋,无论他说什么,自己都听着,回应着。天天月月年年,日日如此,直到他再也无话可讲,直到他的生活,除了上朝,就是与自己在一起的时光。
他从未想过,这曾是一种霸占。
他是秦国的王,他是秦国的臣,臣的一切,本就是大王的。
可明明每日都与他在一起,心里那种干渴,却从来没有满足过。
直到那夜,爱妃在身下婉转承欢,情迷之时,他却念出了他的名字。
他意识到的时候,宛如五雷轰顶。
那一刻,他想,也许正是那一刻,他变成了现在疯狂的模样。
那夜,倾盆大雨,他连夜赶去了韩非的府上。
没有让任何人传召,他闯进了他的卧室。
他正在慌忙地穿着衣服,睡眼尚是惺忪,他抬眼望向自己的时候,带着一脸的疑惑不解。
他问:大王,发生什么事了么?
他几乎是疯了一般,将他压倒在床上,强占了他。
而直至今日,他也从来没有否认那次是强暴。
韩非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了卫庄。
梦到卫庄于他而言,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刚来秦国的时候,他几乎是每天都会梦到他。
那时他不顾危险,只身一人,来到秦国找他。
见到他的时候,他却压下了险些冲出口的喜悦,反而责怪他:你怎能只身来秦。
卫庄还是冷冷的模样,他道:这么久没有你的消息,张良以为你死了。
韩非笑了:你来秦国,不会是来见你的师兄?
卫庄不说话,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用韩非方才喝过水的杯子,倒了一杯水喝。
韩非便坐在他对面,问他现在他们的生活。
红莲如何?张良如何?紫女如何?
他甚至问到了曾经紫兰轩的那些美丽的姑娘,他把那些姑娘的名字一个一个念了出来。
卫庄脸色有点不太好,到最后索性不理他。直到韩非不经意地开口,问他:你怎么样,有没有想我?
他顿时失了心跳,手一紧便握碎了杯子。
韩非心疼地纠起了眉:哎,这可是上等的白玉杯呀。
卫庄还未开口,就听到了嬴政的脚步声。
他注意到韩非手心猛地收紧,脸上也带了几分惊惧,他来不及询问,便见他匆匆忙忙起身,转身道:你快离开,不要让他知道你来秦国。
他问:为何?
韩非的声音几乎带了恳求:快离开这里。
他没有理解他的做法,但是他说的话,他向来是会照做的。
只不过他没有离开,而是飞到了屋顶。
他注视着他,焦虑却害怕的模样,踱了两步后,他停了下来。
他的背影有一种认命似的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