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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远本想拎坛酒过来扔下直接就跑的,可父亲不在厅堂卧室这类地方,还是管理内务的卿辛女临出门时为他指路,他才能找到这儿。敲了门扉,看看手中坛子,他有点后悔,应当找姐姐拿了玉壶金盏,斟好再送。
卢薪挑剔,得用好酒器,拿个酒坛进去,他肯定不喝,都便宜了阿悉人。安远看里面没动静,打算回身安排,结果门里响声渐起,他被抓着耳朵,走不掉了,不禁侧耳听。
稀里哗啦一阵,后面便是拍水的响动,虽有相似的节奏,但高低起伏,摇摆不定,中间夹杂着人语,却又听不明白意义。
大漠之中水源稀少,天泉堡独享恩赐,可真像屋里这般洗澡的人,恐怕只有堡主,以及堡主赏赐的人。安远轰然热了脸,他想明白这是什么勾当,气得差点唾在门口。
可如果让他离去,他又不乐意。
自他懂事起,父亲屋里来去过几个人,就这只夜鹰最难缠,也最讨父亲喜欢。安远真是恨到背过气去,是他这个少堡主最该建功立业的时候,飞进来一个来路不明的青年,大功都给占了,留他只能在旅店里镇场,着实不公平。
如今门那边有个浴桶,能容下两三人,他的父亲就在其中,邀了人鱼水合欢,而他在这一边,捧着个酒坛,替父亲招待入室的野禽……安远想把酒坛摔在地上,可手还没动,卢薪的声音清晰些,竟叫了他名字——难不成还要他直接进去送酒不成?
年轻人脸更红,额头都要冒出热气。脚是拔不开了,可真推门,那可要撞破什么场面……父亲总不会是,也要邀请他吧?
安远心下一急,左右不是,却又听见一通水声,接着卢薪连唤了夜鹰的名字,好像是将他抛在脑后,连刚才也只是无心带过的絮语。
水溅了四周,雾气能从门缝弥漫出来,似乎能载着父亲的嗓音。这下什么响动都更快了,男人沉稳的低音一时乱了鼻息,越拔越高。安远双手僵硬,几乎捧不住酒坛,直听着父亲惊呼一道,自己跟着蹲下了,靠在门边。
他不该如此的,他应当从一开始把酒放下就走。他似乎有些理智,知道卢薪这么闹腾,肯定不止是欢情快活,必定有什么诡计;可他又不能冷静,他们堡主,他的父亲,就是这么放纵,妖异得,蛊惑得了任一人。
一颗心都要跳在嗓子里了,安远双臂环膝,将坛子抵在地面上,情不自禁地压抑了忿恨的情绪……
也在压抑着,身体的反应。
他不小了,被卢薪那些迷惑外人的无意之举撩拨起欲念不是头一回,他能怎么办?跟父亲摊开来直说,并警告这肆意妄为的家伙不许再行?
安远又不能,真去告诉堡主这所想所念,好似有人能成全似的——做梦!
他倒希望能梦见,这门里水里的摄狸……里面有了杂音,是那只野鸟嘴里嚷起忽阗话,出现了好几个“摄狸”,甚至还有个“狸奴”藏在其间,蒙混过关,都没惹来怒气。
这两个亲密的称呼,安远一次都没用过。他在悬河市上听见八方来客暗称堡主“摄狸”,会直接瞪过去,若言语冒犯,他可是能跟人动手,破坏街市和气。
眼下他动不了阿悉的计利沐,他在天泉堡仿佛一无是处,只有被他父亲吆来喝去的份儿。
可若只是他父亲……安远想起自己是来干嘛的,又听到一个呼唤情人名字的高音,怒而狠狠放了酒坛,站起来头也不回就走。
忽阗这附庸的小国,寄人篱下的贼人尉迟广济,他记住了,这账将来好好算!
“嗵”的一声响,震得卢薪自沉浮中惊醒。门外人离去时脚步重,一直能听到下楼梯。他被计利沐压紧背脊,匆匆发泄一通,眼下都缓下来,可以好好厮磨了。
“阿悉大人来势汹汹,”他贴了贴身后的青年,低笑着假意嘲弄,“不想就这么息了鼓?”说完一弓腰,还想从计利沐的桎梏里溜走。
夜鹰是憋久了刚出一回精,欲望蠢蠢欲动,总觉得卢薪也不是真想逃,而是在激他再战。双手收紧,十指交缠了身下人,用下巴抵在那颈窝里,叼人耳朵说话:“摄狸又招人!”
在计利沐看来,堡主招的,又何止他一人。那叫安远的小子方才站在外头听了全程,搁面子上说,是守护他爹安全,再掏到心里,还不知是什么盘算。
卢薪可宝贝这儿子了,藏在堡中不让出去历练,生怕有个三长两短的,还要担心遇上山精野怪似的女子将人掳走。
他没跟安远正面交锋,可稍一估量对手,难对付——但他为何要跟枕边人的儿子做了对手?计利沐应当拿出点模样来博得卢安远的尊重,今后也好常来常往,不必提防暗枪报复。
“你那安远……”他想了想,边和人下身磨在一处,边提议道,“要不要让他跟着我到外面练练?我保他平安无事,完完整整给你送回来。”
卢薪一听就扭过脸来,侧着颜色瞪视:“怎么,想当人便宜爹?”
没等他回答,堡主歪了歪嘴角:“他有爹,帮他练着呢!”
天泉堡称霸一方,是有祖传
', ' ')('功夫的。当初计利沐年少轻狂,与堡主也算不打不相识,只是这两年卢薪不大露面,除非熟人拜访,否则都是让天泉卫出面对付。
但这个少堡主,似乎没有得到承认似的,整天活动在暗处,引人好奇其中有否内幕。
“你真是他父亲?”计利沐又凑上去,咬在堡主架势最大的地方,吮吻了唇角一片,“不是,母亲?”
他说着,又有精神的孽根向前,蹭在卢薪那穴口肉瓣上,示意他话中的意义。
不想堡主嗤笑,边笑边将后臀向计利沐挪去。
“我要还有这能耐,你不是早带了窝小鹰,漫天飞啦?”
这才是战鼓擂得震天响,天泉堡主号令,忽阗的阿悉大人,也要听从。
计利沐不再犹豫,猛然进了那桃源泉眼,见身下一声甜腻轻吟,忍不住气恼骂一句:“自找的去处,又怪我没有操前头!”
花穴肉壁之间,俱是极乐处。卢薪刚纳入前端,浑身就被点了火,借着青年热情腰里劲足,登时被顶在高处,不知是到也没有,只觉眼前雾蒙蒙,说不得话与计利沐反驳。
这夜鹰是知情识趣的好人儿,他来往几年,颇为留恋。既有热切,又能豁达,彼此不必多有牵挂,一相逢便似玉露金风。
而且夜鹰飞得快,消息灵通。卢薪贪了两回欲,才有心思细谈,面对面盘在青年身上,等着水温凉一般。
“贺罗信登基了。”计利沐忽道。
这就是他的好消息。堡主猜到了,面露悦色,点点头:“太后死讯一出,大约就该如此。”
贺罗是入主中原的北地王姓,而贺罗信,是二十年前被废黜的太子。此人假作被逼而死,后远走他乡藏匿身份,等皇位两度更替、朝局难定之时,透露自己尚在世间的风声,引得朝野震荡,当权的太皇太后,也受了冲击,一病不起。
三个月前国都传来密信,太皇太后病故,那么贺罗信随即赶到夺下大势,皇位自然就到了当年的废太子手中。
好。卢薪想得深了,笑意更盛,惹得计利沐心头异样。
“这贺罗信与你……”夜鹰皱了皱眉头,总觉得有隐情,“这也是摄狸的贵客?”
那倒不是。堡主心知肚明,但看着青年如此态度,有些可爱,抬手抚弄在那胸膛上笑问:“广济是怕我,跑去跟了当今皇帝吗?”
“那可不行!”计利沐也不管话里真假,率真辩驳,很有底气,让卢薪静下来等待其中道理。
“贺罗信回京时虽然藏得好,但不少人知晓内情——他身体快不行了。”养尊处优的太子一朝沦落,流离二十年,大概是耗空了,“如今他在位上,可都是他儿子出力。”
卢薪停了手上动作,竖起眉眼细听。
“一登基就立太子,现在是太子监国。”计利沐记得邑阳附近听来的议论,太子不过二十之龄,聪慧仁孝,办事井井有条,已初见明君之姿。
作为边境小国之民,阿悉大人觉得,明君有好,也有坏,扰不到边民生计,才是最好的。
可是堡主脸上神色,似乎与此无关,让人又难猜度了。
“贺罗信哪儿来的儿子?”卢薪冷声问。先前废太子现身立威时,可没有搬出来这个“儿子”。
“他的独子,过去太子妃生的,叫……”计利沐被他紧盯着,一时心急,转了几圈才想起,“闻荣,贺罗闻荣,跟随他逃亡在外二十年,一起回去的。”
二十年。贺罗信的儿子。一个陌生的名字。
卢薪眼里身上都不再温存,想从浴桶出去,可又不能惊动夜鹰的敏锐,只得又摸至那后颈,贴近了再问:“那这个监国太子,又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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