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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艮含住眼前的小巧耳垂,用犬齿轻咬,直到那处烙印上他牙齿的痕迹,染成鲜艳欲滴的色泽。
沈巽喘着粗气,似乎被燥热折磨,眼角染了绯红,大腿相互摩擦,以慰籍股间空虚。岑艮蹬去鞋袜,以膝盖分开他紧闭的两腿,又伸出舌尖舔他耳根,沿着下颌线一路向下,咬开他左肩上的盘扣。
他衣物轻薄,摸上他腰间丝帛,近乎可以触到皮肉。岑艮没再解沈巽的衣服,反而隔着一层锦缎,去叼住他胸前那突起的小粒。沈巽闷哼一声,欲意挣扎,却叫岑艮牢牢箍住腰,被迫缴械。
那突起的一点被吮得又红又肿,贴着濡了水渍的布料,还透过一点嫩红。岑艮眸色暗了下去,像是在压抑什么情绪。他支起身,又卡住沈巽的脖颈,吻住他的唇,另一手却粗暴蛮横地扯开他腰间宫绦。
绸缎顺滑,顷刻自沈巽白皙修长的身躯上坠下,只留臂弯处挂着的长袖。
岑艮被吻得闭气,小腿止不住痉挛,岑艮稍稍抬头,嘴唇与他的还勾着根银丝,手指则顺他脖颈向下,指腹先摩挲过滚动的喉结,又若有似无地扫过锁骨,最后才来至被嘬弄肿胀的乳尖:
“沈巽,求我。”
他的指头绕着乳晕打转,指甲有些长,刺进皮肤不疼,却痒。沈巽仰着头,双目失了聚,眼底水光倒是澄澈:“别……别这样。”
“别怎样?”岑艮循循善诱:“说出来。”
沈巽紧咬下唇,血珠从嘴皮里钻出,叫唇色再鲜艳几分。他脸本就生得白,如此一对比,竟叫人横生凌虐之情。
岑艮下身那棍儿杵得老高,顶起裤裆一大截,他却似不曾察觉,仍屈着一条腿,做从前的动作,并不忘捏着沈巽两腮,逼他松口:“怎么?我见你对方才那女子倒是殷勤,见了我,却无话可说?”
沈巽微张着唇,眼神含了怨,但他泪挂在眼角,没有威慑力,只余勾人:“岑艮……”
岑艮毫不心软:“说。”
“摸……摸摸。”沈巽唇有些发干,艰涩吞吐着语句:“求您摸摸我乳尖吧。”
他说罢便偏过头去,长发发丝黏在侧脸上,可惜挡不住脸蛋发烧。
岑艮大抵是从这逼良为娼般的行径里觅得了乐趣,又故技重施,要他求自己同他接吻,求自己抚慰他身下坚硬的玉柱。
沈巽一开始还挣扎,到了后来,发现岑艮就是喜欢看自己从起先宁死不屈到后来苦苦哀求的模样,便索性顺从他,说出些往日里难出口的淫词浪语。
沈巽射了两次,仍未见岑艮插进自己穴里,只是从头到脚,莫不被对方吻了个遍。沈巽早已精疲力尽,不由感叹岑艮精力旺盛。而此时岑艮正握着他的脚踝,去亲吻他腿根软肉。
沈巽腰部被以软垫抬高,臀缝埋在衾被间,若隐若现。岑艮举起他两腿,架在腰间,盯着那兀自翕合的缝儿,也不动。
沈巽泄了两道,精液顺着会阴流往后穴,囊袋和臀尖一路粘腻湿滑,光是看,就可以看到一片水光。
他被男人肏得熟了透,再尝情欲,也很快就找回了曾经的感觉。即便他心中再不愿,身体仍然诚实地渴望着男人将自己填满,渴望岑艮用他那根又粗又长的肉棒,肏进自己的肉穴之中。
岑艮衣物衣冠整齐,唯有胯下那物什直挺挺地立着,颜色胀成了青紫,毛发丛生,龟头便已有鸡蛋大小。沈巽吞咽下唾沫,本能地往后缩去,被岑艮捕捉去,登时脸色更黑,逮住他细瘦的脚腕,拽回了原处。
“说。”岑艮道:“想要我怎么对你?”
都到了临门一脚的地步,谁人不知接下来该干些什么?只是这要求太过出格,以至于沈巽憋了好几声,无一不在此字眼挂到嘴边时,消弭成了一声气音。
“岑艮!”沈巽两手被绑在床头,有些畏惧,又有些恼怒地注视着他:“你不能这样——”
如果他有幸灵魂出窍,飞至上空看看自己现在模样,就可以知道,自己的声讨有多么无力。
以岑艮的视角看来,他全身寸缕不着,白皙细腻的皮肤上遍布着男人留下的痕迹,胸前本来粉嫩的两点,殷红肿大似殷桃,长发凌乱铺在床上,桃花眼里晕开一潭春水。叫人如何不生绮念?
岑艮眼神阴沉得可怕,宛若一头即将失去理智的野兽:“回答我,我会照做的。”
沈巽忍耐力很好,岑艮更是如此。两人遥遥对视,僵持不下,直到岑艮俯下身来,贴着他耳朵说:“你不求我,我便当你想要我强迫你。介时,不管你怎么喊,我都不会停下。”
沈巽为之一震,又被他眼底的欲望所吞噬,一时竟忘记回话。岑艮只当他真不愿,目光变得犹为犀利,忽然两手按在他膝盖,搂住他腿弯,挺身进入他体中。
“啊——别——”
沈巽疼得惊叫,囊袋拍上他雪臀,掀起一阵肉浪。
岑艮没有停下,反而变本加厉地冲撞,将沈巽的呻吟碾作支离破碎:“岑,哈啊……别,慢——”
汗水自岑艮额间渗出,滑过他鹰钩似的鼻,抑
', ' ')('或穿过他浓密眉睫。
那后穴许久不经承泽,依旧紧实火热,包裹住他胯下尺寸傲人的肉棍,又在他抽出时,热情地挽留。鲜红媚肉被带出,似饱满到糜烂的果实,稍一挤压,就汁水四溢。
沈巽叫到最后,已彻底脱力,喉中滚出些可怜的呜咽,明显是被欺负狠了。
他的肉茎被岑艮用手套弄着,再次不争气地勃起,马眼里却只冒出些稀薄的液体。
岑艮骤然停了下来,性器就埋在他穴内。沈巽早失了神志,只知穴里的痒未杀尽,就扭着腰,慢条斯理地用穴肉去磨他肉柱。孰料岑艮骤然抓住他的腰,抽出性器,将他背对着自己,臀撅高,不由分说插了进去。
肉穴很轻松地就承纳了岑艮的肉棒,只是这次体位是从后进入,更深。每次顶到最里,沈巽的肚子上都会描摹出一块硬挺的痕迹。
沈巽咬紧床单,泪花变成咸涩的泪,不受控地往外流,落到唇边。岑艮付下身去,宽厚的肩背遮挡了沈巽的身躯,背肌和手臂线条紧绷,蜜色的肌肤同样挂了汗珠。
他与沈巽十指交叩,亲吻他唇角,骤然射进了让体内最深处。
而沈巽也似失禁般,两眼一抹白,待回过神,却发现自己身下床单湿了,还有股骚味。
他竟被肏得泌了溲。
——
又经过一番作弄,岑艮抱着沈巽沉沉睡去。山中湿气重,近日里温度又升高,汗黏在身上,格外不舒服。沈巽半夜醒过几次,睡也只能算睡了个迷糊觉,差不多是半梦半醒的状态。
翌日一早,岑艮还未有醒来的迹象,沈巽便又被窗外鸟鸣吵醒。他张嘴打了个哈欠,移开对方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臂,就翻身下床,跂着鞋去捡床下被扯得乱七糟八的衣物。
不等他捡完套上,忽然脚下一阵地动山摇,沈巽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先行一步,扶住了床头,张开两腿支撑自己不被晃倒。
檐下的风铃飘出一串凌乱的脆响,靠在墙角的犁也轰然倒下,岑艮似被惊醒,迷蒙地半睁开眼,从床上爬了起来。他见沈巽正拿着衣物,立在床头,不由一怔,继而拧起眉头:“怎么起这么早?”
窗外天色朦胧,葳蕤树影屹立,背景是深蓝色,几点星辰由在天幕里闪烁。沈巽也摸不准具体什么时候,但绝对不过卯时。
沈巽窘然:“睡不着。起来走走。刚才是地动?”
岑艮还没褪去睡意,眼皮子跟着打架,也只是懵懵懂懂点了点头:“是,地动了。乌蒙山区……近日里应该频发的。”
沈巽看他重新躺回被窝,又伸了个懒腰,盯着屋顶房梁发呆:“岑艮,其实……关于这件事,我想与你好好说说。”
“怎么?”岑艮转过头,半眯着眼打量他:“你想说什么?”
沈巽披上大氅,蹲在床头,用两臂环住膝盖,头发还垂着,若有若无地遮挡着胸前的肌肤。岑艮视线下移,本来慵懒散漫的目光渐渐凝起,变得深邃幽暗,沈巽抿了抿唇,酝酿许久,才打破了寂静:
“你也知道我来自风之域。先前我无论是前往天境宫,还是雷谷,都是为了觅得他们的源晶,包括接近你也是。我想要雷晶石。风之域的宝器,风罩,几个月前出了点问题,遭到了破损,我是为了修复它,所以来找你们。”
岑艮听闻此番话,没有展露出丝毫惊讶,反而像是早有所料般地轻轻一笑:“没想到你愿意告诉我。”
“你猜到了?”
“猜到了。”岑艮睡意早无,转而翻身坐起,靠着床头打量起他:“你也知道,我读过那本书,早在知晓乌蒙山和雷谷灾害频发后,我就想到了这一点,又加上你亲口承认自己的身份,我更加相信,你就是为了山晶石而来。”
沈巽目中闪过一丝慌乱:“你居然……”
岑艮倾身,目中含着自己不曾觉察的笑意,为他理去眉间一缕发丝:“我又不傻,只是不想点破。我以为你对我,只是因为山晶石一再忍让,没想到原来也不尽然。”
沈巽别过视线:“你也好,他们也好,起先接触确实都是为了获取源晶。到了后来也变了……”
这份内心剖白本意是表明自己并非与他对立,孰料岑艮闻言竟攫住他下巴,俄而敛去笑意:“他们?你对薛震,是不是也像对我和乾媂一样,为了源晶,以以色事人。除了我们三个,你与洛坎,又是否有瓜葛?”
岑艮目光如炬,眼底升起两团火苗,沈巽才招惹过他一次,见识了厉害后也不打算再轻易激怒,可不论怎么说,对方的怀疑都是事实,自是无从反驳。他心头怦怦直跳,一股冷气贯穿全身,从脚底一直到了脑门心。岑艮瞧他半晌不语,又有些心虚地瞅着别处,一时心火更旺:
“果然,我说对了,是吗?”
“我……”
“回答我。”
岑艮收紧了手指。
沈巽闭上眼,脑海里却闪过了薛震和乾媂的脸,那些甜蜜,痛苦,压抑的记忆倾巢而出,如洪水般不可阻挡地席卷了他。岑艮低着头,看他表情
', ' ')('眉心拧在一起,睫毛痛苦地颤动着,心头一震。
“我和他们……已成过去。”沈巽艰涩地开口:“我骗不了你,这就是全部。”
岑艮松开手,看着自己方才捏住的那处皮肤变得通红,不由垂着眼,用指尖刮了刮:“我与你做个交易。你同我走,我把上阳州的源晶,全部给你找来,你也别在和他们不清不楚。”
沈巽苦笑:“我不可能与他们再不清不楚,但你说的事,我现在还不能答应。”
岑艮居高注视他片刻,又用虎口卡住他下巴,不过这次没用力,而是变成了类似于爱抚的动作,顺着他脖子往下:“给你几日思考时间,好好考虑一下,千岳宫以医术闻名,你随我走,我也可以治好你的病。”
沈巽再度闭上眼,感受岑艮的唇贴上自己的脖颈。
——————
因为地动缘故,寨子通往乌蒙河畔的路被泥石堵了,现在正在紧急疏通,恐怕还需要几日才能正式启程。沈巽是从昨日那位给自己送补汤的姑娘那里得知的消息,当然,也从她那儿得知,她的叫阿九,是从小在寨里长大的九黎后裔。
时值午时,岑艮被寨主邀请去家中用膳,沈巽便寻了处僻静的地方呆着,不料正好碰上阿九到溪边浣衣,两人就聊了几句。
阿九说:“沈公子,你今日为何愁眉不展?明明昨日还好好的。”
沈巽说:“只是想到了些事,也不至于太发愁,但总有些影响心情。”
阿九懵懵懂懂地点头,嘴巴里含了气,微微鼓着。不过她也不知沈巽愁得是与他同来的那位公子邀他成为男宠的提议,若是知晓,定是会惊掉下巴。
沈巽坐在石头上,撑头看着她,思及此又不免失笑。
“沈公子,你和叁公子熟悉吗?”阿九红着脸,又埋头捣衣,故作不以为意:“我看你们是一路的,应该比较了解吧。”
沈巽撑着头往回倒去:“不了解。”
阿九静默一瞬,似被噎住:“这样吗……”
沈巽闻她话中失落,轻轻笑了笑:“你喜欢他?”
“谈,谈不得喜欢。”阿九吓得皂角离了手,唰地站起,脖颈和脸红完了:“沈公子可别出去说,这说去不好的。”
沈巽又笑,摇了摇头:“不说。男女之事,你情我愿,叁是好人,你眼光倒是好。”
阿九捻着围兜,面露郝色。
这时有人走过来,二人心照不宣结束了对话,却发现来人正是他们口中的另一个主角——叁。
阿九见叁来,顷刻慌乱了阵脚,十七八岁的少女,正是春心萌动之时,脸上的喜色和羞赧根本藏不住。叁却一反昨日情态,有意避讳她似地,故意没看她,转而走向沈巽:“沈公子,岑公子找你。”
沈巽偏头看了眼满眼希冀的阿九,暗暗推搡叁,并低声道:“你怎么回事?”
叁低下头,冷淡道:“没怎么回事,走吧。”
沈巽被他拽着胳膊站起,往前踉跄几步。阿九见他们想走,焦急地跟来,叁倏而连鞘带刀横在她面前,也不回头:“小姐,请止步。”
阿九愣住了,没再往前走,只直挺挺地杵在原处,像种在了她脚下的土壤里。叁与沈巽一路向前,等走出几里,沈巽确认阿九听不见,便质问:“你不是也对她有意?怎么不把话说明白。”
“沈公子,慎言。”叁终于转过头,眼底铺满了血丝,沈巽吓了一跳,还没想过来怎么回事,叁便迈开步子继续往前走去。但没走出几步,叁忽然再难支持,捂着胸口半跪在地。他一手砸入树干,手指抠着树皮,指甲剜出血来。
“叁?”
沈巽忙去扶他。叁拍开他的手,抹了把唇角溢出的鲜血,而后强忍住痛意,站起身来,一步一趔趄地揍:“不用。”
沈巽皱眉,紧紧跟着他,两手护在他腰间,怕他随时会坠倒:“谁把你变成这样的?谁?”
他想不出在此寨中,会有人敢对叁出手,更何况岑艮也不会让人把自己的死侍伤成这样,那么究竟是谁,能让叁如此?
叁起先不答,径直闷头走,后来沈巽实在不依不饶,反复黏在他身边追问,他才叹了口气,说:
“沈公子,死侍不得背叛主人,哪怕只是爱上别人。”
——
最后在沈巽的执意要求下,叁还是在他的搀扶下回了屋。岑艮正坐在桌前烹茶,见到二人,也不曾流露出分毫诧异,尤其是叁如此狼狈。
沈巽虽知晓叁的伤和岑艮有关,可面对岑艮冷淡的态度,还是有些失望。
他忽然想到,自己先前所见到的“岑艮”,不过只是的冰山一角,而隐藏于静流下方的,是岑艮真正的本性,只因为他们一起在生死边缘走过一遭,自己竟连对他最基本的设防也忘了。
沈巽不由苦笑,只想这网自己是越陷越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叁还没从剧痛中缓过,不但内力开始波动,连呼吸的节奏都有些紊乱。他见到岑艮后,捂着胸口对他一躬身,压下喉
', ' ')('头血意,用颤抖的声音说了声“艮君”。
“下去吧。”
岑艮头也不抬,只给了个冷冷的回复。
沈巽看不下去,叫住了就要转身的叁:“你伤还没恢复,就在这里休息吧。”
岑艮闻言抬眸盯着他,略一蹙眉。叁没有想太久,在门口顿了片刻,又说:“不了,我在外面就好。”
沈巽转过头,目送着他出门,表情复杂异常。岑艮只注意到他盯了叁的背影半天,也不见回神,不免心中不愉,遂隔着桌子伸来一只手,扭着他下巴,强迫他回头:
“在想什么?”
沈巽有意避开他的目光,故作没有察觉他语气中的酸意:“这是他背叛主人的惩罚吗?”
岑艮说:“如果在为他感到怜悯,那不必。他背叛我,本该受千刀万剐之罪,我让她活下来,已是留了最后一分仁义。”
沈巽依旧没看他,低垂的眼睫细微扑闪着,似乎有些不忍:“原来喜欢上别人也是罪过吗?”
“你说什么?”
沈巽的声音近乎呢喃,岑艮没有听清,便再问了遍。沈巽却不答,只挤出一个苦笑,岔开了话题:
“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岑艮将新烧开的水倒入茶盏中,又盖上茶盖等茶泡开:“无事,只是这里危险,你应付不了他们,所以最好别离开我的视线。”
沈巽没有仔细听他说了什么,脑中还在想叁的事情。岑艮看他目光无神,也不回应自己,不由沉下了目光,唤他的名字:“沈巽。”
沈巽浑身一震,坐直看向他。岑艮低下头,神色阴晴不定:“你有心事。”
“没有。”沈巽否定了他,虽然他也知道,对方并非是在提问自己。而他此刻的态度无疑加重了岑艮的怀疑,也因此岑艮周身的气场骤然冷冽了下来:“你有事瞒着我?”
沈巽瞥了他一眼,又径自站了起来,往门口走去。岑艮看他欲意躲闪,脸色更加阴沉,再瞧他要往外走,想也没想,阔步走到了门口,擒住他手腕。
沈巽此时已经将门扉推开一截,外面寨子的景象尽收二人眼底,自然也不会错过那持剑黑衣侠客和长发少女的对峙。
岑艮愣了愣,卸掉手上的力,沈巽也不再逃,同他一起窥视不远处二人的对话。
阿九脸蛋染上了薄红,却不是羞得,而是急得,她想去拉叁的衣袖,但被后者三番五次避开。叁说:“阿九姑娘,自重。”
阿九憋了一肚子疑问,可对方只以龟缩的方式面对自己,不由更为焦急:“叁公子,你到底怎么了,我……我,你有事可以说的,你是我们寨的恩人,我们都会帮你的。”
叁摇了摇头,脸色有些白。阿九还不死心:“你是不是受伤了,我去找藏头,给你抓一只红腹锦鸡来,煨了喝下去就没事了。”
“我不想说重话。”叁眼中流露出疲惫:“但硬要我说,我只能告诉你,阿九,我对你没兴趣。”
阿九怔了,笑容渐渐消失在脸上,转化为眼底一抹迷茫。叁不敢看她,便撇过头去。片刻后,阿九向后退了一步,眼泪唰地流下。叁听她啜泣,又回头看着她,阿九想要朝他挤出一个笑,却笑得比哭更难看。
“对不起。”阿九捂着脸转过身,往树林里走去:“以后我不会再纠缠您了。”
叁杵在原地,凝望她走远的地方,久久不能回神。
沈巽也沉默地注视着他,不知在想什么,没有多余的表情,反而有些麻木。
“岑艮。”他低低唤了声:“好歹是你养的一条狗,用药废了,不是浪费?”
“如果硬要说,我宁愿浪费掉我的心血,也不愿受到背叛。”岑艮说:“何况我没有废掉他的武功,只是让他内力失调一阵子,过不了多久便恢复了。”
沈巽怆然一笑:“也得亏他是经过千锤百炼的死侍了,普通人用那药,恐怕就是暴毙而亡。”
岑艮这次没再接他话,而是按着他肩膀将他转过来:“你究竟怎么了?”
沈巽拍开他的手:“让我静静吧。”
——————
沈巽想不明白,自己这对于叁过分的共情能力究竟来源于何处?那种遭到禁锢的窒息仿佛就发生在自己身上,让他每时每刻都为此受到煎熬。就像别人面对死侍,大都会鄙夷或者害怕,独独他,会为他们而悲哀。
自叁拒绝阿九又过了几日,就在几人临行前的几天,寨子外突然出了事,有几个女人去外面采药,遭狼叼了。
乌蒙山区近日算不得太平,大大小小的余震不断,狼的住处被毁了,抑或寻不到猎物,就会往人族领地进发,藏头和族内其余首领为此商议过多次,但都是无疾而终,这次事情也算是给他们又提了个醒。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最重要的,是遇害的其中一位女子,正是阿九。
沈巽起先怀疑是岑艮所为,但想了想,要是岑艮真能控制群狼,又何至于在当时让他们身陷险境。显然,怀疑他的不只有沈巽一人,在旁人告
', ' ')('知他们此事时,叁下意识地朝岑艮偷瞄了一眼。不过好在岑艮没有发觉,不然后果难以想象。
九黎的传统,是遭受非正常死亡的族人,不得入族墓,尸体也不能见人,棺木一盖,连亲人也不能看。
沈巽只在远处看了一眼,看到停棺的屋子里挤满了人,有两个佝偻老人他曾见过,是阿九的父母。阿九也算是他们老来得子,如今还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就遭遇了不测。
屋子里的人有的抱着棺同哭,上气不接下气,也有的哭累了,就肿着个眼,对着屋子另一头发呆。沈巽站了一会儿,就感受到后面有个人缓慢走进,他回过头,发现是叁。
叁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还是一如既往戴着个面纱,仅露出的一双眸子,却再不似从前那般犀利,变成了一个死侍该有的冷漠。
沈巽问他,伤是不是好了些。
叁不回答,连头都舍不得动一下,只僵硬地立在那儿。
沈巽叹了口气,走了。
————————
几日后,道路疏通,被困住的三人终于可以启程往乌蒙河神坛赶去。藏头为他们备好了车,又请他们用黑布遮眼,不要看走过的路。
这算是山匪隐藏窝点的招数,当然,对他们而言,更干净利索的解决方式,还当属杀人灭口。
几人深谙此理,遂乖乖地照做,又竞相沉默地坐着,听车轮滚动,感受马车往林间驶去。
视觉被剥夺,听力就变得发达。可惜没人说话,只有风声与车轮声越过耳畔。
太沉默了,实在太沉默了。
沈巽想,叁不该是这么沉默的人。他们三人以前,就算不会无时无刻有话可讲,也不至于沉默至此。他觉得,叁终究还是走上了死侍本该走上的道路,就像薛震麾下的拾壹那样——没有感情,不懂伦理道德,只会除去眼前的障碍。
岑艮其实还算给了他自由生长的沃土,可惜不够。这个世界上,不需要有思想有感情的死侍,他们从一开始就错了。
那么栖呢?他是怎样的人?他有没有爱上过别人?他是否也被死侍这个身份禁锢着?他甘心吗?还是他甘愿于此?
沈巽发现,无论自己想什么,最后兜兜转转,都会回到这个人身上。看来就算他再怎么不想承认,栖和他,终究是脱不了干系了。
——————
车行了足有一天半,到第二日午时时才停下。几人被牵引着下了马车,又被勒令不准动,等其余人走远了再动,会有弓箭手监视他们,只要敢动一下,就会把他们射成筛子。于是三人便站在原处,直到许久后才敢卸下眼罩。
正午太阳正晒,眼罩刚取下时,眼睛还没适应,沈巽顶着一片花白往前去,俄而岑艮拉住他的胳膊,往回一拽,沈巽才发现,自己差点撞到树上。
岑艮眼神复杂:“你最近很不对劲。”
沈巽抿了抿唇,不太想回答,可惜岑艮紧拽他不放,更不叫他往前走,于是他只好说:“我在想一些事情。”
“什么事?”
“……”
“关于叁的吗?”
沈巽看他眉头紧皱,似乎异常不悦:“他只是个死侍。”
沈巽说:“那我呢?他和你相处了那么久,我们不过靠一段虚无的记忆。我呢?我不过是个男宠,现在你可以对我很好,以后也可以将我随手抛下。你敢承诺吗,岑艮。薛震敢,你呢?”
其实这并不是沈巽担忧到问题,但当这些话自自己口中说出时,他还是被吓了一跳。他以为,自己经历过了乾媂,薛震的事后,在感情这方面早已百毒不侵了,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谁又能说这些话真不是他潜意识中害怕的呢?
岑艮望着他,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你是男人,薛震敢胡来,我不敢。至于你我关系,你说的对,你和我之间的过去,是虚无的,但我可以向你保证,就算你哪日失宠,我也会保你衣食无忧,荣华富贵过完此生。”
失宠?
沈巽失笑,但表情依旧麻木,什么都没有露出:
“嗯,多谢艮君。有你这话,我也算……放心了。”
“那你也毋要躲着我。”
岑艮警告他:“不然我们的关系,很难维持。你还要靠我拿取晶石,别忘了。”
对于他的态度,沈巽其实早有所料,所以并没有在与乾媂一起时知晓真相的惊讶和绝望,相反,他有种莫名的畅快,他告诉自己,还好自己没有轻易相信他,还好自己没有沦陷。
沈巽甩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忽然觉得嗓子眼有些堵,一股血腥味直往口中冒,胃里开始翻江倒海,反上来酸水。他在心中算了算,想起七杀印结多日不曾发作,之前在九黎那里喝了他们的药,压下去些,现在药停了,也该到时候了。
岑艮眉头仍不见舒展,有些迷惑地望着他背影,半晌后,才迈步子向前走去。
——————
乌蒙神坛内设有四大宫殿,供各君上祭拜时居住
', ' ')(',平时也有人驻守。
四殿环绕一高山而建,山正中有摩崖石刻,石刻下是佛龛。乌蒙上师在佛龛边的草棚内居住,因为是苦修,所以住处也简陋。四离宫中,又当是千岳宫的最为气派,红墙琉璃瓦,正中有一六层宝塔,一眼就能看见。
几人马不停蹄地朝离宫赶去,正巧门口正有下人扫地,看清了岑艮的面容,当即睁大眼,冲屋内喊:
“艮君,是,是艮君!”
沈巽望向门口,却见一剑眉大眼的英气女子应声走出:“吼什么呢,咦?你还活着啊!”
后半句是她看见了岑艮,临时变的。岑艮难得有些无奈:“姑姑,别这样。”
沈巽听岑艮叫女子姑姑,就知此人正是千岳宫赫赫有名的女长老,岑澜秋。要说这岑澜秋,就是以飞扬跋扈出名的,因为是前艮君的小女儿,被人宠着长大,所以才如此不驯。有趣的是,不知岑澜秋怎么惹到了江巽澜头上,以至于江巽澜每次提及她名讳,都是一脸咬牙切齿。
岑澜秋挑了挑眉,手扶在腰间佩剑上,目光来至沈巽脸上:“这人不错,皮肤幼嫩又白,是我喜欢的类型。”
岑艮眼睛一眯,语气变得犹为不善:“别动歪心思。”
岑澜秋捂嘴笑了几声,不再戏弄他,恰巧此时她身后走出一人影——蓝衫束发,面如冠玉,桃花眼下一枚小痣,风流绝伦。
沈巽望着那人手中摇晃的折扇,全身血液顷刻凝住。
洛坎只不着痕迹地扫了他一眼,将他僵硬的表情满意地收入眼底,便微笑着冲岑艮抱拳:“艮君,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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