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倾想了想,笑道:“那不一定,也可能会是我反悔啊。”
沈昂立刻整个人斗志昂扬,这辈子还从来没这么想赢过。
看到易倾的反应、表情,他就知道易倾不可能是因为旖旎的理由而同意他的提议。
但沈昂一点都无所谓。
反正一口咬住,他就绝不会再松开。
……
“所以,”女主管总结了一下,“你为什么等到今年,而不是四年前就搞他?”
在午休时间里昏昏欲睡的易倾不是很想理会这个问题:“什么叫‘搞他’,不要说那么难听好不好。”
“你看,沈昂那时候已经成年了,现在还是成年;那时候没到结婚年龄,现在也还是没到。”女主管双手一摊,“有什么不一样?”
易倾靠在茶水间的桌子上喝了一口冷萃,没有理会她。
女主管却不肯放弃,她用肩膀轻轻撞了下易倾:“哎,那你到底怎么想的?”
易倾懒洋洋闭着眼:“什么怎么想?”
“就是,你怎么会同意他这个提议的?”女主管摸着自己的下巴,“和你认识这么多年,我可不觉得你会对提出同样提议的其他人点头。”
“……”
“说说嘛。你和我说这件事,不就是想听听看别人的意见看法?”
易倾无奈地睁开了眼:“那你就当沈昂是我的弱点吧。”
女主管啧啧了两声,上下打量易倾:“你现在不觉得自己禽兽了?”
“挺禽兽的,”易倾认真道,“但至少没有构成犯罪行为。而且,等他想明白的时候,我会让他轻轻松松走的。”
“‘想明白’什么?”女主管好奇地问。
“想明白他对我的感情并不是想结婚的那种意义。”
女主管惊了一下:“替身文学?”
易倾低头看表,表情波澜不惊:“午休结束,该上班了。”
女主管也下意识转头看看墙上的时钟:“明明还有两分钟……我靠易倾,你居然为了回避这个问题而提前上班两分钟!!你是有多不想回答!”
易倾拿着咖啡杯走出茶水间,把女主管的指控甩在了背后。
沈昂对她的感情很复杂,反之亦是。
易倾是最先发现沈昂病情、陪不谙世事的小孩走过一段黑暗旅程、独一无二能“理解”他的人,在沈昂心中当然有特殊的地位。
但沈昂又何尝不是那时候刚刚失去母亲的易倾独一无二的救赎?易倾没能保护自己的母亲,但她能保护邻居家年幼的小孩。
少年时期的一切色彩都那么浓烈炽热,好像能用尽一生全部的不理智,所以就格外难以忘怀。
易倾自认是个成熟的社会人,能分清自己的这种那种感情。
但她很担心沈昂会分不清。
所以就和以前一样先保护他,等到他想离开的时候,再让他离开。
女主管终于快步追上了易倾,她像是好不容易在那字里理清了事情原委:“那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你误会了,人家到几个月后还是想和你结婚怎么办?”
“不怎么办,”易倾不觉得这有什么可犹豫的,“都说了他是我的弱点,当一辈子也可以。”
女主管沉默了下,又刁钻地问:“那要是你自己变了呢?”
“我都多大的人了,怎么变?”易倾奇怪地反问。
女主管在自己胸前不伦不类地画了一个十字:“……我祝福你们。”
“画反了,”易倾点评,“你其实心里是不是想诅咒我?”
“我诅咒什么,我可是四年前就催你可以下手的人好吗?我的道德底线就是没有道德底线!”
……
同居体验对易倾来说,其实感觉没有太大的变化。
因为大多数可能会觉得尴尬的地方,似乎都在过去的几年里经历磨合完了。
易倾觉得可能最大的不同就在于沈昂晚上不用出门上楼回自己家、又省了第二天一大早下楼来她家的这一趟路程。
然后同居第一天,易倾就发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
她家只有一个卫生间,因为是老小区,还没有做干湿分离。
尽管卫生间的面积不算小,易倾平常一个人在里面走动都觉得很方便,但当她在里面刷牙,然后身高超过一八五的沈昂也挤了进来的时候,空间就立刻变得相当紧张。
易倾本来正在弯腰漱口,但沈昂很明显没办法从她身后进来。
于是她默默地直起身往洗脸台旁边挪了一下,给沈昂让出一个站位。
沈昂一边说着“不好意思”一边侧身从易倾身后经过,站到和她同一排的位置旁,又伸手打开镜柜去拿放在最上层的牙刷。
刚刷完牙的易倾不自觉地跟着抬高了头:“牙刷为什么要放那么高?”
沈昂闻言把自己的牙刷放在她的旁边,示意似的比了一下:“你看。”
两支同款不同色的牙刷并列放在一起,一黑一白还挺有序。
易倾看了两秒,老实道:“我看不懂。”
沈昂点点头:“我明白了,你不介意我们俩的东西摆得像情侣一样。”
“……”易倾顿了一秒,用于审视自己能不能用和沈昂一样自然的语气说出这种话。
结论是不能。
所以成熟的社会人选择模棱两可地回答:“你随意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