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芷沐懒懒地丢下一句,背过身抬腿继续往楼梯上走。
“赵芷沐。”苏恒霖深谙的眼底充满了平静,连语气也是平静:“你怎么活得这么窝囊。”
这句话太有份量了,苏恒霖认识她那么久,她从来是肆意万千,潇洒自在的活着,大学的毕业旅行选在非洲大草原,硬是要自驾游在大草原间疾驰,半开车窗近距离的接触狮子老虎猛兽。
十八岁的夏日,躺在撒哈拉柔软的细沙上,看悬在眼前的星星,看着那些星星就在触手可及的天空,不在乎自己滚得满身满头都是沙子。
二十岁,在巴黎的街头遭遇扒手,身无分文丢了所有证件,孤身一人敢和当地的警察据理力争吵了两个小时,硬是要警察陪着她穿街过巷找回了证件。
立志要游历万国,快意人生的姑娘,最后怎么就栽在一个薄心人手里,怎么就在小小的一片天地里委屈求全,今天才二十六岁,怎么就放弃了自己的骄傲,对着混账的婚姻得过且过。
赵芷沐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摔了下来,辛亏不高,只滚了两下,苏恒霖大惊失色,慌忙冲了上去,距离远了,没能及时托住她,她直直就摔在地上,还好地面铺了厚厚的地毯,缓冲了一下,没有想象中那么疼痛,她弓着身子,紧紧护着肚子,额头逼出了密密的冷汗。
刚料理好花草,踏进门的奶奶看到这情况,吓得快没了半条命,赵芷沐还能勉强笑了笑,从疼痛中分神来安慰快八十岁的老奶奶。
远在大洋彼岸的苏恒驰过了十个小时才知道消息,他开会期间一直关机,奶奶联络了他的助理,这才买了最近的机票赶回来。他回到时,赵芷沐已经出院回家了,只是扭到了脚踝,腹中胎儿还是很稳妥。
苏老太太不放心,出了院就叫家庭医生全天候照看,这样的事可不许再来一遭了,她的心脏承受不住。
早上蔡颖也来探望了一下赵芷沐,蔡颖是老太太的二儿媳,自从早些年大儿媳因病逝世后,苏家的一些内事都是蔡颖在把持,男人都在拼事业,儿辈孙辈都成家立业了,过分不过分的,苏老太太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算了。
赵芷沐在二楼上,已经无碍了,现在是阿驰在陪着她,蔡颖殷切地关怀两句就退下楼来了。
蔡颖在沙发边上坐立不安,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苦恼着自家儿子的破事,关于苏恒霖闯下的祸,她昨晚一整晚都睡不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苏恒霖的心在芷沐身上还没断干净,又来一个许予茜。
还来大送小,蔡颖真想当没生过苏恒霖这儿子,这档丑事真是挡也挡不住。
老太太已经知晓了一切。
“那女孩现在怎么样了?”苏老太太带着老花镜,她现在还习惯每天早上看一份报纸,一边翻动报纸,一边气定神闲的问蔡颖。
蔡颖支吾着不敢回答,她也头痛,阿霖昨晚一整晚都在医院里,不回家也不接她电话。
见二儿媳不说话,老太太又开口警示一般说:“阿驰和阿霖都是我看着长大的,阿霖这孩子重感情,心眼实,喜欢什么就认定什么。但现在芷沐和阿驰是两夫妻了,芷沐也是个好孩子,两夫妻的事,阿霖就不要插手了。要是再传出个什么别的事,我可是万万不允许的。”
蔡颖也知道,老太太已经说得很隐晦了,小叔子爱上大嫂,这都是些什么事,决不能发生的事。
妄图贪痴的念想,必须完完全全的断了。
老太太合上报纸,对着蔡颖示意,要苏恒霖娶了许予茜,自己闯的祸自己来补。
阿霖之前不是和她好过一段时间了吗,想来也不是全无感情。
他结了婚就会成熟了,不再执着这些虚无的东西。
爱不爱都好,娶个妻子回来当个装饰品,晾在家里不闻不问也行,他就是要结婚,就是要断尽一切荒唐的念头。
这个局面,也是当初蔡颖这个当妈的一手推进的,由不得她拒绝。
蔡颖憋着一口气回到自己的家,劈头盖脸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老太太就是偏心长房长子是吧!阿驰娶老婆要千挑万选,要赵家的独生女,要股权当礼金就给股权,要面子就给足面子!”蔡颖怒火攻心,脸色铁青浑身发抖,想使自己平静下来,可是越想越气,声线尖锐不已。
“现在要阿霖娶个穷学生,家底一点都没有,父母不在,相当于一个孤儿,怎么撑得住场面,我们家就娶个花瓶回来干什么。”
她的愤怒到了极点,手掌在茶几上捶得碰碰响,优雅知性惯了的脸庞,燃起怒火来格外可怕。
“我是真生气,阿霖荒唐,现在找不到人,估计还在医院里!”蔡颖心中一惊,难道阿霖是对那女人上心了?那可万万不行。
坐在沙发上的苏正延铁青着脸,不带一丝一毫的笑意,花白的鬓角的青筋涨了出来,随着蔡颖的声音在抽动着。
“够了!”苏正延出声怒斥,打断妻子的怒火。
“你是嫌事情还不够大吗?你在说什么东西!昨晚阿霖差点害得芷沐流产了知不知道!我大哥那边还没说什么,要是真说什么了,阿霖在董事局的位置还想不想要了,你想办法填了这个祸!”
他的胸腔充满了怒气,但很快能抑制下来,只是头痛不已,犹如有个响鼓在他脑袋里连续不断的敲打,太阳穴突突的跳动,怒气压在心里难以抒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