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四楼,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病房。苏恒霖冷冷地看着她不发一言,仿佛在责怪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么多人面前。
许予茜也猜到他生气的原因,低头看了看自己,终于还是把话说了出来,其实不难,很简单的,她甚至还能笑一笑。
“我怀孕了。”
她出现在医院里的原因,以他的本事,早晚会知道的,还不如她亲口说出来,爽快一点,也能早些知道去留。
“就是那天晚上,芷沐姐姐结婚的那天晚上。”许予茜居然很轻松地说了出口,今天给她的打击已经够多了,她面对赵永泽闭口不语,不敢多说,怕孤立无援怕无人可依。
现下,她面前的这个男人,可是她肚里面孩子的爸爸啊,她最亲密的男人啊。
许予茜明显看到他乌木色的瞳孔收缩了一下,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提起赵芷沐,原来是舌尖轻轻抵着牙齿,嘴唇一合,这么温柔的名字。
苏恒霖冷静下来,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她,沉声发问,“我妈给了你多少钱?”
多少钱?
许予茜好像听不懂一般。
全身的血液瞬间全部停止流动,脑子发麻,好像有人伸手往她心脏狠狠地锤了一拳。
许予茜拼命咬紧牙齿,不让自己暴露软弱,慌忙低头撕开泡面的塑料膜,她饿了,她很饿,她需要吃点东西,她要分散一下注意力,她不想听,不想回答。
“我妈给你的钱里,没包括生孩子吧。”
苏恒霖继续发问,步步逼近,大手扯着她的衣领,逼迫她与自己对视,怎么就会这么巧,巧得就像步步都安排好了一样。
她坐在病床边上,病服又宽又大,伸手一拉,大片大片的皮肤就映入眼帘,如同受惊的小鹿般慌乱地看着他,仿佛很害怕,感觉到她的呼吸几乎都要屏住了。
许予茜被扯得脖子生痛,不知道如何出声辩解,他的妈妈确实给了钱,她也确实收下了。
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酸苦的绝望在心里排山倒海,看着他的眼睛,那么疏远,远得就像永远到不了的心间,几近哀求道:“我痛。”
她的泪大滴大滴的砸在手背上,苏恒霖觉得灼热难当,倏地松开她的衣领,病房被扯开了一个大口子,藏在雪白肌肤里的白色内衣若隐若现,呼吸之间一起一伏,有种我见犹怜的脆弱感。
他讨厌被父母摆弄的人生,连自己喜欢什么,讨厌什么,都被看得通透。
原本和许予茜你情我愿的游戏玩得挺好的,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分开。可是他妈妈无端端的插手进来,偏偏找了她来,偏偏是她。
让他觉得,自己的感情在父母面前就是一个笑话,可以随随便便控制的。
许予茜沉默半响后,低头擦了擦眼泪,继续摆弄着手中的泡面,撕开包装盖,伸手提起桌面上的热水壶。
苏恒霖冷眼瞧着她的动作,出声道:“不是怀孕了吗?还吃什么泡面。”
“我饿。”
冒着热气的热水缓缓注入面中,味道弥漫开来,许予茜盖好面盖,精疲力尽的坐在桌上,连动一下都没有力气了。
明天太阳还是会照样升起来吧,属于今天的难堪也会过去的,过去就好。
许予茜筋疲力尽地吸了吸鼻子,压抑着哽咽,极慢极慢地从胸膛里挤出来声音:“你要打掉孩子吗?”
她并没有抬头看他,刚问完这句话她就忍不住落泪了,好脆弱啊,怎么这么容易就哭出来。
“嗯。”苏恒霖甚至没有思考,理智地说道:“这样对大家都好。”
许予茜没有再出声,病房里静得只余两人浅浅的呼吸声。
过了不知多久,许予茜再抬头时,病房里连影子都是孤孤单单的一个,苏恒霖出去了,可能是回五楼了吧,他的大嫂赵芷沐也怀孕了,真是件值得祝贺的事。
那样公主般尊贵的身份,有幸成为她的孩子,该是天大的福气,是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啊。
小时候在学校里被同学欺负了,哭哭啼啼回家和妈妈说,还把划了一道道红痕的手臂扬给妈妈看。
妈妈每次都是没好气的说:“为什么不欺负别人,就欺负你啊,你怎么不想想自己的原因。”
这次也是啊,也是她自己的原因。
是她贪图一时欢愉,是她太随便的上了苏恒霖的床,是她事后没有做好保护措施,怪不得别人,怪不得苏恒霖。
可是她没有亲人了,她孤零零的活在这世间,在所有和亲人团圆的日子里,她都是自己一个,这一刻她荒唐的想法,居然是想留下这个孩子,也真是荒唐。
她问苏恒霖的时候,还存着一点点期盼的。盼他会高兴,盼他留下孩子,盼他们之间还有情。
她自己一个人,活得太艰难了。
泡面被热水泡的太久了,糊成一团,许予茜用塑料叉子挑起来,小口小口吃着泡面,食不知味地吞下去,有食物下肚,起码让空荡荡的胃里舒服了一点。
吃到一半时,门一动,许予茜抬眸,是苏恒霖,他回来了,手里还提着几个装着食物的袋子。
他直直走过来,不由分说的把她手中的泡面扔到垃圾桶里。
“不要吃这个,对身子不好。”
说罢,打开餐盒,一个一个摆好,放病床餐桌板上。他没做过这种功夫,打开塑料盖子时还稍显笨拙,盖子的水蒸气甩到他上衣,点点滴滴的水迹状,他皱了皱眉,继续把餐盒放在许予茜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