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刘懿所发现的疑点,正是这里。
转眼功夫,二人已是抽了大半包烟,但那十几根烟几乎都是陈小烨一个人抽完的,刘懿戒烟日久,身体已是对尼古丁产生了轻微的抗拒。
“十年前,沈城推行了一个交通政策,禁止任何摩托车上街,虽然那时候的科技不像现在这么发达,该政策仅推行了一个月时间,便因管控不严而搁浅,但我清楚地记得,车祸发生的那个月,正是交警执行任务最猛的时候。”刘懿瞄了一眼陈小烨手中接连不断的烟头,暗暗啧舌,停顿了片刻,又继续说了下去。
“虽然也有一些不懂交通法规的外来户敢在大街上骑摩托车,可是能够买得起进口哈雷摩托车的人,都是精英阶层,不可能为了贪图速度亦或是刺激,就冒着被扣押好几万爱车的风险上街。更何况,当时的哈雷摩托车有进口限制,想买一台,需要等半年左右的时间,哪个玩家都不可能干这种蠢事。”
“草,你给我留两根。”刘懿望着几乎所剩无几的烟盒,舔了舔越发干裂的嘴唇,又道:“我当时也是喜欢玩酷的年纪,对于哈雷机车十分了解,也知道沈城郊外有一条车辆稀少的国道,正是哈雷玩家的聚集地。他们会开着名贵轿车到一座厂房里,换了哈雷玩个大半天,再开着轿车回城。”
刘懿说了这么多,陈小烨却越发地感到糊涂,并非是他抽了太多烟的缘故,而是他正极力克制着冲进警局把丁晟活活捏死的冲动,每每想到那个男人一脸骄傲地说出自己如何在瞬间撞死数条人命时,他的心头就好像被一把刃口翻卷的钢刀摩擦着,有一种好似燃烧般的剧痛。
他皱了皱眉头,将手中的烟头摁灭在露天的锈铁护栏上,心不在焉地问道:“你的意思是,那辆哈雷车的车主大有来头?”
“我的意思是,那场车祸还有另一方参与。”刘懿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道。
陈小烨心头一跳,抬手拍了拍衣袖上的烟灰,疑声道:“张山海算无遗策,丁晟作案成功后,只要顺利找到那辆桑塔纳,凭他的车技,逃离沈城应该不难吧?为什么还需要别人插手?”
“不。恰恰相反,以丁晟所描述的逃亡路线来说,如果他不骑摩托车,不可能出城。”刘懿说道。
“为什么?”陈小烨毕竟不是警务人员,不了解当年的一系列状况,也没法像刘懿这般举一反三地进行着缜密的推理。
“因为车祸当天,恰好有中央领导人来沈城开办政府会议,有几条主要街道都封路了,再加上车辆被挤进主干道附近的单行线里,前往郊区厂房的通路,基本全被堵死了。”刘懿沉声说道。
“你是说,张山海当时就想过要兔死狗烹?”陈小烨诧声道。
刘懿嘿然一笑,道:“不错,他们这种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在不择手段地达到目的后,往办公椅下的名贵地毯里扫进部下残碎的尸体,已经不算是新奇事儿了。”
“也就是说,那场车祸,有另一方势力提前知道了?”陈小烨问道。
他眉头紧皱,有些惊奇于事件的复杂程度,有乔达开和张山海这两个人,已经是把沈城搅成了一锅粥,如果再加一个无所不知且至今仍未露面的狠辣角色,那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