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非见此,亦知慕唯清是诚心待他,忙开解道:“贤弟莫要伤怀,方才是知非云泥不辨,拂了贤弟厚谊。”
慕唯清亦熟知林知非那说风便是雨的小儿心性,立时也便释然,领着人往后堂饮酒去了。
“近来梨园排了新戏,不才意欲明日入宫观看,知非兄可要同往?”
“贤弟你是知我的,皇宫重地,我……”
“知非兄有所不知,翾飞……”慕唯清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改口,“当今圣上向来只看寒江雪符离的戏,明日只是排练些寻常曲目,亦不会见着什么达官贵人。”
“那知非便舍命陪君子了。”
一番痛饮之后,林知非便在慕府歇下,次日与慕唯清入梨园听戏,自不必说。只是林知非虽有文人风骨,却执于武道,不似慕唯清醉心诗书,在慕府留居数日,自感无味,便告辞动身南游去了。
现今林知非走了,那司徒公子也未寻到,慕唯清整日潜心卷帙,不免百无聊赖,干脆应了洛书之约再往梨园听戏。
只这一次,他听的却是那符离的戏。
三尺红台,两折新曲,戏中人朱围翠绕,顾盼生辉,一把水袖舞得翩跹秀逸,竟让慕唯清全然晃了神。
不愧是一曲便能倾尽长安的神仙戏子,当真是风姿如画,妙音倾国。
慕唯清阖眸扶一扶额,放下茶盏提前离座。
久闻戏子无义,这不该有的念想,还是断了为上。
洛书本就不爱看那些生离死别的戏码,见慕唯清离席,便也跟了出来。
“唯清,你素来是爱听折子戏的,今日怎得这样早便走?”
慕唯清收拾心绪,随意扯个借口出来:“今晨起床晚,早膳用得少了,现下倒有些饿。”
“正好合欢台有新做的鱼粉丸子,你素不喜甜,这个应当是爱吃的。”
“难为你还特意记挂着我的喜好。”
“谁要去记你的喜恶,不过是你这喜好与白弟一般无二罢了。”洛书展颜而笑,嘴上却不饶人。
方才所言的白弟,乃是洛书养了许多年的一只白猫。
自小看着这丫头长大,早就习惯了她的公主脾气。慕唯清也不与她争辩,只安然含笑看她。
“唯清你看,这桃花儿开得多好!”洛书忽而拉着慕唯清跑到一棵桃树下。
“是挺好看的。”慕唯清随口敷衍着。
洛书却不管他,利落地动手拆了发饰,折下一枝桃花为簪,重绾了一个高鸦髻。
“好看吗?”洛书回头笑问慕唯清。
她本就生得俊俏,现又以桃花代之金玉,去了几分俗气,更见倾城之貌。
“好看,当真好看。”慕唯清只觉再度晃了神,只是,又与在梨园时不同。
那戏子,当真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1.本书又名:桃花灼之白鹤忘机。
2.站错CP预警。
☆、第四章入紫皇南墙初碰出梨园故旧重逢
书接上回,慕唯清初见符离,凡心大动,在合欢台同洛书谈天说地,强留了足有半日。待到慕唯清走后,洛书忽又彷徨不安起来,招来随侍姑姑惊鸿问话。
“姑姑,上回请您帮我寻的人,可有音讯?”
“公主是说那司徒公子?奴婢托人遍访长安,查无此人啊。”
“有劳姑姑。”洛书声色不动,矜然回应,只是黛眉垂低,难掩伤怀。
洛书生于皇家,自幼见的都是人中拔尖儿的官宦子弟,从无谁人能让她心悦诚服,偏生这司徒卓一介布衣,却拨乱了洛书心弦,让她魂牵梦萦。
可惜,除却一纸七律,别无消息,恍似司徒卓这个人,本就不属于这渺茫人世。
再说慕唯清回到慕府,临了几本怀素的帖,又铺宣摆了丹青欲作一幅画,提笔细忖,不久却又放下。
少时读诗,吟到“纵有丹青画不成”之句,尚心有疑窦,究竟何等天香国色,竟真真儿无法画就,现如今,倒是让不才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