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用问,凤英是从莫家扶出来的,这伤肯定跟莫家的人有关。
到了牛四家,还没进门,凤英就扯着嗓子朝里面叫道:“死鬼,还不出来?想老娘死在外面?”
牛四听见喊声,披着棉袄跑了出来,嘴里还嚼着饭,“这是怎么了?”他伸手扶住自己的婆娘。
“四哥,凤英嫂子在坡上摔着了。”莫恩庭回道,并没有将责任揽在自家身上,“先让嫂子进屋,看看打不打紧。若是厉害,还得尽早想办法才是。
牛四张嘴,“没……嘶”。
洛瑾看见了,牛四没说出的话,是被凤英给掐回去的。那只手捞着她男人的胳膊,可是一点儿都不马虎,狠狠地拧了下,连着她的牙根儿都咬了咬。
“三郎又不是故意的。”凤英被两个人搀着,进了屋,“你们别往心里去。”
牛四家也是一栋老屋,和莫钟家一样,分了正间和东西两间。院里的马卸下了木板车,正低头吃着槽子里的干草。
凤英坐在炕上,院子里莫恩庭和牛四说着话。
“嫂子,你把腿露出来,我帮你看看。”洛瑾见凤英一直往窗外看着,似乎是想听两个男人说什么。
“行。”凤英将腿慢慢弯起,两只手挽起了裤管,嘴里不停吸着气,好似疼得要命。
凤英有些粗的脚踝露出来,上面只是有一圈浅浅的印子,应该就是被铁丝勒的。只是冬天本来穿的就厚实,你说会疼成那样,连洛瑾这后院长大的姑娘都不信。
“没有肿起来,真是万幸。”洛瑾松了口气,这证明没伤到骨头。
却不想这句话凤英根本不爱听,“哟,二郎媳妇儿是在说嫂子是装的?想讹你们家?”
没料到凤英会这么说,洛瑾愣了愣,没事难道不好吗?“我没有,嫂子怎会这么说?”
眼前的小娘子儿一看就是个没经过事儿的,心思浅,一脸单纯。凤英软了口气,又道,“这不当时摔在地上,怕是身上哪里摔着了。”
“嫂子,觉得哪里不舒服?”莫恩庭隔着门帘问道。
凤英靠在身后的墙上,哼哼了两声,“方才不觉,现在反上来,全身的骨头都疼。”
“摔得这样厉害,身上怕是要留淤青了。”洛瑾说了声,她以前就是,腿不小心碰到,那淤青要养好些日子。
“有淤青不打紧,就是怕身上疼,干不了活儿。”凤英叹气,“明儿就是年节了。”
“洛瑾,你出来。”莫恩庭在外面叫了声,“让嫂子先躺一会儿。”
洛瑾嗯了声,跟凤英说了声,便走了出去。
本想着再多套些话的凤英,只能扯扯嘴角,“二郎就是懂事理。”眼神却并不像她的话那般温和。
牛四家看起来过得也是一般,家里的墙壁黑的不成样子,东西也摆的杂乱。这倒与凤英的一身打扮不太相称。
“二哥。”洛瑾走出来,乖巧的站到一旁,不去打搅两个男人说话。
牛四应该是个惧内的人,刚才被婆娘掐了一把,现在甭管莫恩庭说什么,他要不就是点头,要不就是笑笑。
眼前的事儿再清楚不过,凤英根本摔得不重,无非是想从这件事捞到点儿什么。只是和一个无理的妇人去争长短,莫恩庭是不屑的。但是也不能平白让三郎受这口恶气。
“四哥,我看还是请王伯过来看看吧?”莫恩庭再次开口,“万一真摔伤了哪里,咱也能及早知道。”
“再说吧。”牛四道了声,婆娘刚才掐他就是不让他多说话。
这时,莫振邦来了,后面跟着赤脚大夫王伯。进来后,先问了声凤英人怎么样。
牛四见此,觉得事情闹得有些大,自己的婆娘他是知道脾气的,逮着机会就想占便宜。他迎上去,说人在屋里躺着。
莫振邦让王伯先进去帮忙看人有没有伤着。转身对二儿子和洛瑾说,这里的事他来处理,让他们回家。
出了牛四家,莫恩庭站在门外想了想,随后迈开步子往村东头走去。
洛瑾快走几步跟了上去,“二哥,你去哪儿?”这边不是回莫家的路。
“我有事要办。”看了看洛瑾,莫恩庭又道,“不如你也跟来吧!”
现在家里有事,洛瑾不明白莫恩庭是要去哪里,既然他开口了,就跟着他。
村东头是村长家,莫恩庭走进院子叫了声。二十九这天,人一般都会留在家里,为年节准备,村长也在家。
洛瑾站在门口,看着莫恩庭对村长说了几句话,村长点点头便回了屋里。
“走,跟我去个地方。”莫恩庭走到洛瑾面前。
洛瑾哦了声,跟着莫恩庭沿着村东面的小路往山上走去。
“你觉得凤英是不是真的伤了?”莫恩庭问。
“脚踝没肿,应该没崴到,骨头也没事儿。”洛瑾回了声,“不过可能摔疼了吧!”
莫恩庭心道这丫头就是好骗,那凤英不过哼唧几声,她就当真了。“你来的时候不长,凤英这人从来不吃亏,以后不要和她来往。”
“大嫂早说过了。”洛瑾走在小路上,上坡还是有些陡的,“二哥你要上山?”
“不是。”走上半坡,莫恩庭停下脚步,四下望了望,“老三一般都是在这里下套子的。”
“你要帮三叔把套子收回去?”洛瑾问,可是下套的地方不是只有莫恩升知道吗?
“洛瑾啊,就算我想帮他收,也找不到地方呀!”莫恩庭笑了声,“我是来找样东西的。”
“什么?”洛瑾不解,看着周围。
现在的位置是村东的东坡里,在山半腰,因为地形不平,这里开垦的土地也大小不一,有些杂乱。
“牛四的烟袋锅子。”莫恩庭往前走了几步,“你找个地方坐着吧,我找到了就回去。”
洛瑾不明白莫恩庭为什么要这么做,看着荒凉的四周,“不好找吧?”
一看洛瑾懵懵的样子,莫恩庭就知道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来着里找牛四的烟袋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