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好生气的。”安慰他,也是在安慰自己:“他毕竟生我养我,小时也是供我吃住,就当还给他的。”
“这是什么狗屁道理?他生你就能这样对待你?十八岁你就不需要他的监护人了!”
阮荇:“还有一年呢。”
“一年又怎么样?家暴是可以定罪的,没成年你一样可以告他!”
“是可以,可是我不能。”阮荇说:“我妈离不开他的,不为他,总也要为我妈着想。”
“这有什么离不开?挨打挨骂还能上瘾的吗?什么道理?”
阮荇低着头,睫毛垂下掩住满眼情绪:“时樾,你不懂。”
“我曾经偷偷报过警的,没有用,他们第一想法就是来调节,我怎么敢让他们来?何况我现在没有能力养活我和我妈,离了他,我们就连住的地方也没有了。而且我妈那个时代的女人,嫁了人就会把男人当成自己的天,把离婚看做耻辱,也不会赚钱,没办法的。”
时樾就是不懂,不懂为什么他们愿意忍受,不懂那些离不开的理由,更不懂阮荇说的这些话。
可是他也说不出别的什么了。
有些东西模模糊糊浮现在脑海,好像有什么即将破土而出,仔细一瞧,又是混沌一片,说不清道不明,徒惹人心烦。
束手无策的感觉太难受,以往总能无数次听见,或者看见,说每个人的人生都不是共通的,你无法理解的事情很有可能就真真实实发生在别人身上。那时他就当个毒鸡汤看了,而这一次,是时樾第一次这样深切的体会到,这句话原来是真的。
这天晚上时樾不准备放阮荇回家了,是舍不得,也是不放心。
睡觉之前,阮荇给孙娥打了个电话,对方很快接通,嗓子还哑着,声音压得很低,生怕会吵醒那个疯子。
“我给了他一些,不多,就几百块,他骂了几句就没再说什么,闷头睡觉去了,你放心,他没有打我。”
“嗯。”
阮荇低低应着:“妈,我今晚住在时樾家,不回来了。”
孙娥巴不得,连声应下:“好,好。不回来也好,免得他酒没醒看见你又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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