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另一条臂膀,从她肩头绕向她纤柔的背,他如平日与兄长互相鼓励般,轻拍了两下。
“有我在。”
一句宛若柔和春风的言辞,暖化了宋鸣珂眼眶的坚冰。
为免被瞧出端倪,她低下头,未料二人距离太近,她这一低头,前额便触碰到他的胸膛,形成投怀送抱的姿态。
霍睿言心跳如擂鼓,要竭尽全力按压蠢蠢欲动的野望,方可不致于紧拥她入怀中。
站在行人稀疏的道上,当着一众内侍与侍卫之面,他只能挺腰直立,摆出身为表兄的磊落。
宋鸣珂在他胸口停靠了极短的瞬间,羞涩与懊恼烧得她脸颊麻酥酥的。
冷静下来,她急忙松开他的手,转头钻入马车。
霍睿言愣了须臾,“陛下……是否需要我作陪?”
“不必,”宋鸣珂强作镇定,“我、我没事,走累了而已。”
她真怕仅剩二人时,会忍不住抱着他哭。
他的表弟“宋显琛”,不会柔弱至斯。
霍睿言怅然若失,垂眸发觉,前襟的青白缎袍上,残留一点泪渍,霎时间,心如遭烫灼。
方才聊的是秦澍,她……为他而哭?
马蹄声咯噔咯噔,回响青条石长街上,因宋鸣珂说头晕,余桐等人不敢催马。
霍睿言走在马车外,与她仅有木板车身阻隔,熟悉街道因心事萦绕而漫长。
车中人静悄无声,是睡了?还是在平复心情?
他提心吊胆,时不时望向车窗,忽见她悄悄露了半张脸,以雾气缭绕的双目偷偷窥向他。
目光相触,她飞快躲了起来。
霍睿言心中突然一甜,暗觉她不经意流露的小女儿情态,实在可爱极了。
徐徐慢行小半个时辰,众人抵达宫门时,暖轿已备。
余桐如常上前扶宋鸣珂下车,被霍睿言抢先一步,只得默然退开。
霍睿言牵了她的小手,小心翼翼搀她,细察她脸上并无泪痕,除了略显困顿,神色不悲不怒,心下稍安。
宋鸣珂由着他扶入暖轿,临别前冲他一笑,转而望余桐垂手而候,没来由耳根发烫。
余桐是不是……察觉到她微妙的小心思,才故意让二表哥相扶?
起驾后,她从小窗眺望,霍睿言披一身皓月清辉,静静立在原地,却因轿子移动,离她越来越远,逐渐被侍卫遮挡。
她不忍多看,放下帘子,闭目小歇。
他那句“有我在”,那轻柔安抚,若属于她,该有多好。
连串宫灯如长蛇延伸至寝殿,驱散沿路黑暗,偌大的皇宫中,亭台楼阁的灯辉如星洒落,有多少不眠的人,又有多少不安的心?
回到康和宫,剪兰、缝菊领着一众宫人笑脸迎候,殷勤侍奉。
余桐谨慎扶宋鸣珂下轿,提醒她注意脚下。
宋鸣珂斜斜睨视他,嗔道:“这时你倒肯扶朕了?适才为何偷懒?”
余桐遭她没头没脑责备,苦着脸,欲诉难言。
他早想提醒她,霍二公子极有可能已看透了一切。
否则这些年,何以体贴入微,屡屡展露柔如水的眼神?
然则,此事牵连甚广,非他这内侍官能把控,偶尔受点委屈不算什么。
嘴巴该闭上时,就得闭牢。
作者有话要说:余桐:我嗑的不是瓜子,而是狗粮,而且发狗粮的人还不知情。
第五十九章 ...
天色如浅灰白的香灰胎,朝阳从厚云缝隙间漏下几缕碎芒,落在刚打开的兖州城门上。
赶路旅人、进城买卖的百姓、江湖侠客、商贾小贩等鱼贯而入,行色匆匆。
“站住!干嘛的?”
城门边上,一名褐衣大汉,粗眉怒目,手持棍棒,指灰衣百姓中的一人,厉声喝问。
从旁跃出两名壮汉,架开被指的中年男子,强行将其拖到一侧。
男子约莫四十三岁上下,其貌不扬,神情惶恐。
壮汉一手揭开他的裹头巾,反复检查,似在辨认什么。
“大爷行行好!小的进城抓药给小孙子!不是什么歹人!”男子见对方比自己高出一头,不敢抗争,一味求饶,说的是本地口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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