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宋鸣珂来不及收势,一头撞在霍睿言臂膀上,霎时间天旋地转。
真不知是撞晕,还是被气晕的。
第九十章 ...
书房之内,气氛于瞬息间凝滞。
秦澍此举明显怀有破坏二人亲近的意味,且言行浮夸,令场面颇为尴尬。
霍睿言被他激情澎湃地一吼,再被宋鸣珂猛然撞击,如人自梦中惊醒,汹涌思慕瞬即退去。
也对,他离开多时,未弄清秦澍、霍锐承在宋鸣珂心目中的地位,贸然扑上去一抱,确实有失体统。
他一手以迅雷烈风之势搂住正要往后仰的宋鸣珂,笑道:“臣回京晚了,特来向陛下请罪。”
另一只则拍了拍秦澍的肩,示意对方撒手,“咳咳,师兄,你也太……热情了吧?不怕人笑话!”
待宋鸣珂站稳,霍睿言从左拥右抱的局面中解放,笑意无论如何也藏不住,长目噙着两汪稠蜜,细细打量朝思暮想的小表妹。
宋鸣珂鼻子红红的,娇颜略显憔悴,一双水眸眼波流转,教他心神荡漾如碎石激起的涟漪,久未平息。
半晌,他挑了个轻松的话题:“陛下长高了不少。”
宋鸣珂眸色一暖,组织数月的言语竟半个字也没挤出。
她先是啐道:“二表哥瘦了,黑了!差点没认出来!”
顿了顿,复温言问:“……伤好些了吗?”
霍睿言太久没听她说话,瞬间的恍惚后,忍不住咧嘴一笑:“全好了!”
宋鸣珂小嘴扁了扁:“不信!你最爱骗人!边境地险,物资匮乏,可不比京城。”
“真好了,陛下若不信,大可检查一番。”
近半年,霍睿言在军中与一众豪爽的将士随意开玩笑,拘谨内敛的性子有所转变,此际御前脱口而出,当即后悔。
此言不光失礼,还特显轻浮。
对方若真是男儿身倒也无妨,偏生是个女扮男装的小丫头……
宋鸣珂脸颊泛红,贝齿咬着下唇,正欲作答,不料秦澍陡然踏出一步,冲着霍睿言胸腹就是一拳!
霍睿言连忙闪避,并迅速握住他手腕,怒道:“见鬼了!这又在闹哪一出?”
幸好秦澍这一击看似刚猛,实则只用了三成力度。
“去年听到你阵亡,我们难过得要死!当时我说了,等你回来,定要暴揍你一顿!你有种别躲!”
“师兄,你让我先把正经事儿说完,晚点儿慢慢切磋。”
霍睿言一心想与宋鸣珂叙旧,试探她对“长公主”的婚事有何想法,这对秦澍所言摆明着让他回避。
谁知秦澍半步不移,双目在二人脸上来回游转,一副“既然是正经事,你当着我面说啊”的模样。
霍睿言一头雾水,搞不清他们俩究竟相处到哪一步,心下惶然。
宋鸣珂急急瞪了秦澍一眼,低声道:“别闹!”
秦澍耸了耸肩,退开两步,神色复杂。
“咱们到外头走走。”宋鸣珂回到案边取了点东西,领二人及余桐等亲随行出殿阁。
初夏树未成荫,虫鸣蝉嘶时断时续,莫名掺杂了几分温柔。
如宋鸣珂往常散步的寻常午后,亭台楼阁、扶疏花木浸润在阳光下,宁静怡人,却因霍睿言战后平安归来,呈现出最完美的状态。
斑驳陆离的光影似摇晃有声,不冷不热的微风则随纷飞落花有了形态,翩舞的蜂蝶如缱绻出芬芳,各种感官都在无意识间糅合为一体。
与霍睿言默然并行,宋鸣珂不由自主记起去年冬日的黄昏,她尚未走出二表哥离世的悲痛时,曾悄然垂泪,独自奔走在雪中。
同一处风景,在短短半年内沐浴过冬雪、春雨和夏阳,令她如身在虚无缥缈的幻境中。
她蓦然停步,往自己的脸蛋用力掐了一把。
霍睿言一愣,立刻退回她身侧,惊问:“怎么了?”
“没、没什么……”她伸出纤细柔嫩的指头,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口,“忽然以为,在做梦。”
“嗯?”
“二表哥,”她柔声细语,几不可闻,“你回来就好。”
目视她讪笑时,右脸颊红了一块,霍睿言心痛如绞。
——他的死讯,远比他想象中伤她更深。
“抱歉,我经验不足,轻信于人,酿成大祸,有负陛下所托,更让陛下担忧了。”他眸带歉然与安抚。
“胜败乃兵家常事,再说,你不但将功补过,还立了大功,不必过分自责。对了,内奸惩处了吗?”
“发现不对劲时,试图留活口盘问,但那人死于乱箭中,问不出所以然,这线便断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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