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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胸膛里传来一声闷笑,带了些少年般的恶劣:“我垫着。”

她的下颌轻磕在他的胸膛上,骨骼与他鲜活跳动的心脏共同振颤,起起伏伏,呼吸频率趋向于一致。

“算你还有一点儿担当。”庄斐脸红了红。

“嗯。”

庄斐轻浅的呼吸被他吸入鼻腔里,随着灌进去些似有若无的花香,陈瑜清突然感觉有些困了,他闭上眼睛突然想起她说她小时候偷穿妈妈的裙子,在一众儿蓝白条纹里像朵盛开的小雏菊。

小雏菊的花语是,天真纯洁和深藏在心底的爱。

“庄斐。”陈瑜清调整了一下侧身的幅度,将庄斐趴卧的姿势调正,手搭在她纤薄的蝴蝶骨上,闭着眼睛,轻轻地说:“抱一会儿。”

“哦。”庄斐便任由他抱着。

她趴在他的劲瘦的小臂上,看着他这张厌世脸,鼻梁高挺,长睫垂下来覆于眼睑,嘴角的弧度却是微微往下的,她百看不厌。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过于直白,大过于明目张胆,叫装睡的人儿也无法继续装睡,他突然抬起手,从下往上逆向滑行停在她的颈后,他的手腕和长手指同时作用力往下扣压。

她的脑袋继续往下沉。

她的唇覆在他的唇上。

庄斐:“?”

他松了松口,吞进去她半边软舌,口齿磕绊:“亲一会儿。”

庄斐:“?”

抱一会儿,亲一会儿……

他接下来,该不会是……还有什么更过分的要求吧?

得寸进尺了啊!

庄斐正欲教育他几句,却发现……他居然睡着了。

什么人啊?接吻接睡着了,这么没心没肺的吗?

他睡得不深,眼皮轻阖,呼吸却均匀而绵长。

她家里的窗帘不是像他家里的那种遮光的窗帘,这会儿虽拉得严丝合缝,可仍有薄薄的光亮透进来,房间里是捂住光的那种模糊的亮。

但他居然在没有眼罩也没有耳塞的状态下睡着了。

他应该是真的累了。

庄斐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趋于平静的心跳声,这一刻庄斐感觉到安宁,她轻轻闭上眼皮。

庄母上楼拿东西,经过客房门外,门关得不严实,留半臂宽的门缝隙,刚好可将客房内的情况一览无余。

年轻男孩儿平躺在里侧,女孩儿趴卧在外侧,下巴抵压在他的手臂上,一条薄被全卷在女孩儿的腰间,男孩儿的一只手隔着薄被搭在她腰上。

薄薄的光透进窗户,将这画面过滤得分外柔和,男孩儿把他的喜欢藏在细节里,女孩儿睡得毫无戒心。

这才该是年轻人的爱情该有的模样。

庄母轻轻地关上门。

为了表示对小鱼同志的重视与热情,庄父亲自下厨准备了一桌当地的特色菜。

嵱城人爱吃鱼,这一桌特色菜必少不了葱烧鱼,以及吃鱼不见鱼的鱼糕鱼丸。

这是陈瑜清时隔多年,再一次和长辈们坐在一起吃饭,虽然他脑子里面很清醒地知道,眼前的人是庄斐的父母,是他喜欢的姑娘的父母,而不是那家人,也不是那些人,但他仍隐隐有些不适。

庄斐家里的餐厅用的是水晶吊灯,富丽璀璨,过多的灯光从头顶坠下来,将室内照得通亮。

陈瑜清扶了扶大理石柱子,目光有些晕眩。

回廊上就有间卫生间,他顺势拐了进去。

庄斐回头一瞧,跟在她身后的人突然就不见了。

陈瑜清打开水阀冲洗着手腕和手指,手腕和手指被他揉搓得通红,他一遍遍告诉自己,这是庄斐的家人。

无数遍心理建设之后,陈瑜清最后洗了把脸出来。

一出门就看到庄斐仍坐在大理石回廊上等他,她跷着腿托着脑袋,细仃的脚踝轻轻晃荡,明艳张扬的。

小雏菊。

庄斐看到他出来,忙起身关切地问:“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吗?”

陈瑜清摇了摇头:“手碰脏了,洗了个手。”

庄斐垂眼看见他那双手洗得通红,那不是正常力气能搓出来的红痕。她什么也没有问,只是笑笑,自然地牵过他的手。

他的手瘦长,这会儿冲洗得冷硬冰凉,她用力地握了握,拇指在他的手心里打圈,摸到他的中指和无名指指根长着厚厚的茧,她轻声喊他一句:“小鱼干。”

陈瑜清回应她:“庄斐。”

男性的,沉着的,有力量的。

……

庄父庄母很热情,在陈瑜清少有的饭桌记忆中,这样的菜品应该算得上是款待,并且,这一桌全是出自于庄父的亲自操手。

很用心了。

至少,他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用心对待过。

庄父甚至拿出瓶存放了十五年的茅台招待他:“小鱼同志,喝酒你行不行?”

陈瑜清想起庄斐的告诫,理智告诉他此刻应该说不行。但……这句话在此刻讲出来,似乎是句扫兴的话。

他于是,轻点了下脑袋。

庄父满意地给他倒满一杯,二两的酒杯,酒液透明澄澈,有透明的酒泡浮在表面,十五年陈酿酒香诱人。

庄父庄母热络地同他聊家常,问起他家里的情况。他看了一眼庄母,接受到她以微笑回应,他如实回答。

他家里的情况,庄斐妈妈应该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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