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来已是朝云散,怅明珠佩冷,紫玉烟沉。前度桃花,依然开满江浔。钟情怕到相思路,盼长堤、草尽红心。
赵玄朗抬起你的手,拿着帕子细细地擦净。他犹把你当作在世来看,怕你瞧见自个儿身上的血污,怕你会恼。所以,他想着先给你擦了手,再把你身上沾了血渍的衣裙给换了。
解开上身的薄衫和亵衣,又脱下半裙和亵裤,露出羊脂玉体。可人死后,再美丽的形体都会一点一点变得僵硬,失去血色,成为一块无知无觉的死肉。
赵玄朗看着你已经渐渐泛青的肉体,更觉得心口是一阵又一阵的窒闷疼痛。然而,在渺茫恍惚之中,他忽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几乎是对死尸的不敬,他一把掰开尸体的两腿,要去察看私处。
干干净净,洁白无瑕,没有他刻的青色蝶纹。不是你,这不是你!你还活着!
赵玄朗无声地笑了,下一秒却又情难自禁地湿润了眼角。心绪一时之间起起落落,先是窒闷难捱、心如死灰,后是劫后重生的喜悦。
“玉蝶,你没死啊。”赵玄朗狠狠地舒了口气,一手将刚放置一旁的衣物潦草地往无名尸体上堆好,而后默念口诀。黑色火焰蓦然冒出,热热烈烈地焚烧起来。只需半盏茶的时间,尸体就会化作一抔灰烬,留于榻上。
赵玄朗静默地看着,思绪已经发散。他不知道你在哪儿,也不知道你是否安好。
想起昨天房内整齐如常的摆放,没有半点儿慌乱挣扎的痕迹,赵玄朗此时已经猜到你多半有可能是自愿跟别人离开的。你为何不让他知道?是因为觉得他太无用了么?
赵玄朗一时又如丧家之犬,气馁又心伤。他自言自语地喃喃道:“玉蝶,我让你失望了么?”
“尊主,赵玄朗跑去北海找鲛人了。”芍药匆匆进殿,将消息告知褚妄。
褚妄皱眉,将手中的兵书重重一放,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找鲛人?他疯了?”
“是,属下在沧月殿门前撞见他步履匆匆,正纳闷他要去何处,他就已经消失不见了。”芍药兢兢业业地答道,“属下跑进沧月殿内看了,他给尊主您留了信。”
言罢,芍药把赵玄朗随手拿纸写的信呈送到褚妄面前。
“我听闻北海鲛人族有一传世宝物,名为聚魂灯。欲前去相借,复仇一事恐不能短时日相助,望魔尊大人体念吾救妻之心切,莫要动怒。”
“蠢物。”褚妄骂罢,伸手稍一动作,已将面前的信纸化作烟尘。
“本尊活了这么些年,只听说过借尸还魂,未曾听闻寻魂还命。赵玄朗恐怕是白白忙活一场了。”
芍药偷偷观察着褚妄的神色,多嘴问道:“尊主,您觉得赵玄朗是不是真的疯魔了?”
褚妄面无表情道:“疯不疯魔还不知,但是,他们胆敢欺骗本尊的话,就都得死。”
“随风、随影,你俩带人去北海,给本尊好好查看一番真假。”
“是,尊主。”
去北海借灯的赵玄朗自然是真的。不过,鲛人族的宝物怎么可能轻易借予外人?所以,赵玄朗不得不在鲛宫门前长跪不起。
随影、随风刚落地北海鲛宫,瞧见的便是赵玄朗跪得板板正正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