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后,柯黎把玫瑰放在座位间。白荔枝清香馥郁,即刻充盈弥漫到整个车厢。她喜欢玫瑰的气味,香水不知道用掉了多少瓶。但制作过程再繁琐、原料再昂贵的化工产品,总是不及新鲜的好闻。柯黎深深吸一口玫瑰的气息,偏头看柯遂,他正在摆弄手机,删掉了好几个微信好友。
“为什么把这些人都删了?”柯黎问。
“她们刚才加的我,没有认识的必要。”
柯黎挑眉,像听见某件稀奇的事情:“那怎么不当面拒绝?”
“不想跟她们起纠纷,现在删了也不用解释。”
不想加就不想加,为什么要解释?柯黎想不通,干脆把这件事归结为“柯遂是一个有礼貌的好孩子”。
她看他接连删了不少,终于忍不住说:“有些人可以留着做朋友,深入发展也不是不可以。我在你这个年龄已经谈第二任了。”
“当然,我建议你还是在学校里谈比较好。”
柯遂放下手机,问她为什么。
“都是第一次谈恋爱,可以一起慢慢摸索,相互之间都有新鲜感。”柯黎说:“如果年纪差距太大,你送的花她不知收过多少束,讲的话她不知听过多少遍……因为谈恋爱做的事本质都一样。像你贺叔叔经常玩的那些花样,我都看腻了。”
“嗯。”柯遂垂下眼睫,眼睛淹在浓长的睫毛里,看不出神情。
“那妈妈。”他抬眼看她:“你也看腻了我送的花吗?”
“你是我的孩子。”她偏头朝他笑:“和那些男人怎么能一样。”
柯遂不作声。他伸出手指,于花枝重迭遮掩之下,轻抚那些娇气脆弱的花瓣,忽觉它远非买的时候那样美丽。
车停下,开到海鲜酒楼,一层琳琅满目摆放蓝色水族箱,装满各色活鲜。柯黎跟迎宾说了几句,又回头看他:“贺昀说这家味道不错,你过生日,他请客。”
柯遂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哦,贺叔叔也在。”
“嗯。”她步履轻快,走在前头,说这是给他准备的惊喜。柯遂侧首,看走廊玻璃门上倒影,确认表情算正常,快步跟上她,说谢谢妈妈。
到包厢,打开门,柯遂才知道她说“惊喜”的确切含义。里面并非贺昀一个人,还有他换班前后关系不错的几个同学。少男少女们青春热情洋溢,立刻从座位边上跳起来,给他送礼物祝生日快乐。
年轻人相互间打交道看着就可爱,柯黎自觉站到边缘,微笑望着被簇拥在中心的柯遂。等他们消停,她抽出几张电影通票、剧票、游乐园门票……一一摆在桌上,说:“下午这些地方你们都可以玩个够,晚上再回家吧。”
小同学们叽叽喳喳喊谢谢阿姨,满屋欢笑声与热闹。柯黎摆摆手,说你们好好玩。
又叮嘱柯遂:“公司还有不少事,我和贺叔叔先走了,晚上来接你。”
柯遂没说话,半天说出个好字。柯黎放下心,转身欲走,手又被柯遂拉住了。
“怎么了?”她关切地问:“喜欢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