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鱼?”小厮眼前一亮,顿时觉得三贯一月也值了。掌柜则在他们身后,摇头道:“各州发解来的,都给了盘缠。像这等落魄之人,定是屡试不中的人,家也不敢回,只敢在汴京熬着。这种人要是能考中,我的王字倒着写。”
大内之中,百官在忙着另外一件事。改元景祐之后,朝廷准备印制一轮新币,便是“景佑元宝”。但印制新币,这新币中铜、铅的比例,却是一个大问题。
刘太后垂帘听政时,朝廷试着发行了交子,也就是纸笔。库里有一百文,那交子上就有一百文。但那是兑换旧币如此,铜铅的比例是定下来的。兑换一百文钱,就只有那么多铜。
可制新钱时,铜的比例就要提高一些,这样显得金光灿灿。那样一来,原本兑换一百文的交子,就能换到更多的铜。百姓拿去兑换,就能换到更多的铜,再熔化炼制之后,就等于多了一笔钱。但真正受益的,却又并非是百姓。
铸币之外,清流们聚在一起,也要写一些崇德报功清明盛德大业象天之类的文章来粉饰。这群人聚在一起,议得最多便是这科举之事。
但见翰林侍读李若谷道:“这次改为策问为头场,但浦学士、晏学士仍是长于诗赋、经义,二十名考官之中,能认事功的,也不过是三四位罢了。若是谁觉得,将策问改为头场就会重策问轻诗赋,那可要倒霉了。”
旁边有人问道:“李学士何出此言?”
李若谷拈须回道:“赴考士子,若是觉得重策问而轻诗赋,那必然就会将功用在策问题上。可这些士子,哪个又知道写策问?耽误在策问题上,便是浪费功夫,答诗赋、经义就没有时间了。这就是既丢了芝麻,也丢了西瓜。”
这时有两个年轻官员摇头,一人便是韩琦,一人便是宋庠。李若谷见了,便是问道:“稚圭、公序,你们二人以为如何?公序你来先说……”
宋庠乃是史馆之人,与陈初六的道并不相合,算是清流。韩琦在集贤院,也是清流,但却是当年跟着陈初六一起请命的那些士子中的。
但见宋庠拱手道:“李学士,下官以为,贸然将策问摆在头场,甚为不妥。反正都是考完之后再看,先考后考有什么区别呢?这无疑是陈学士的一点小伎俩罢了。但下官以为,这次考题会比较简单,故而不用担心没有时间写诗作赋。”
李若谷听了,又看向韩琦,只见韩琦拱手道:“事功之人,必知取舍。唯有一心钻营,趋炎附势之人,才会将精力全用在策问之上。这等急功近利之人,就算罢落了,也无妨的。”
两人的意见不同,李若谷并未多说不快,而是道:“索性没有别的事,本官在此与你们猜个结果。别的不说,前三十名中,不会有一人的文章主张事功,同样还是按照诗赋及论定名次。”
“三十名太难,不如就猜状元。若是状元乃是主张事功之人,李学士要将家中那一片珍藏的寒食帖拿出来给大家一品!”
“若是没有,你们要各赠本官一次帕仪,别的不要,就要江南的茶叶。”李若谷摇着头道:“别看事功之学大热,但那只是喧嚣尘上,待到尘埃落定之时,才能看清真貌。诸位都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本官劝你们一句,还是老路子靠得住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