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城,西宝康桥门底下,有一间客栈。一条尽是生活污水的小河流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烂的味道。
这是南城,靠近太学和国子监。国子监中,各州发解来的士子,都在此寄宿。但这里的学舍,都靠关系占用,许多根本还没有拿到发解资格的士子,也在此居住。故而抵京晚一些的士子,常常要在外面寻求客栈。
礼部试前后一些日子,汴京之中客栈爆满,房价也一个比一个高,这令一些贫寒子弟,颇为头疼。
眼下便在西宝康桥门底下,这一家叫傍水居的客栈,也是人满为患了。客栈门口,走来了两人,一个中年人,一个小厮。
“七爷,那家的掌柜也太势利了,说好了房价,见市价抬高了,竟将我们赶出来了,眼下怕是只有这个地方的客栈,还能住得起。”
“唔……反正只有几天了,随便找个房子住下来吧。”
“七爷,您这是何苦呢?想当年,你在汴京时,别说这种什么也没有的客栈了,就是潘家大楼,花魁陪上一晚,那也没人敢收您的钱啊!”
“休说那些没用的,还不去找房!”柳永板起脸道,小厮嘟囔一句,便是进了客栈。比起当年那个风.流洒脱的才子,现在这个柳永,则是沉稳得多。眼中的多愁善感,变得看不透了,身上的衣物饰物,也都十分朴素,甚至显得凄凉。
掌柜的跟着小厮一起出来了,打量了一下柳永,便是脸上的喜色都黯淡了下来,一声蔑笑,道:“这就是正主啊,你们想住店?进京赶考?到底有钱没钱?告诉你们,这房价可不低了。”
柳永听了这话,脸色十分平静,道:“只是住几晚罢了,你这可还有什么房间?”
掌柜的眼睛一转,回到:“本来没什么房间的,你要是真想住店,小店还有一间柴房,房钱也不贵,一个月才三贯钱。”
小厮顿时吃惊道:“什么?一个月三贯,那每天不就是一百文?呵呵,平日里就是住上房,也只是这个价。”
掌柜的冷哼道:“平日里的价,能和现在比么?现在到处都是读书人,连孔庙都住满了,你们要是想住便宜的,那就去城外吧。可倒是误了进贡院的时辰,可别怪我了。”
“三贯便三贯,先交半月的钱。”柳永毫不在意的道。
“七爷,这……”小厮十分不情愿的将钱拿了出来,交到那掌柜的手里,这时那掌柜的才眉开眼笑:“你瞧,还是这位正主痛快,不愧是读书人,依我看啊,这位老爷是必中的。柴房僻静,好温习功课,柴米油盐酱醋茶,这柴字当头,这是要高中的!二位且进去吧,店里正好有几尾鲫鱼,这就给二位做好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