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初六杀人?陈初六是贪官?
忽然传出来这两件事,百姓听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但在这市井之中,这种事情极容易变质。不到两天功夫,说书人皆是统一了口径。
这件事情的真相,就是有个太监贪墨银两,被为民除害的陈初六杀了。这下子,便全解释清楚了。
若是不这样说,这些说书人苦苦背好的故事,不全都要推翻重来?陈初六的形象,必须是好人好官,否则他们的饭碗,可就砸了。
幕后散布消息的人,没料到陈初六的身份,早已经关系到了市井中口舌的饭碗,听了这反向的故事,就差惊掉了下巴。
往高处一些,便是汴京里各处书坊和文社了。陈初六的四为诗社离开之后,不仅没能打击士子们议政的风气,反而是诗社、文社如春笋一般长了出来。
这些诗社、文社,背后其实都要朝中大臣资助。这些文人、学子,还是能接触到一些消息的。
“诸位,你们说这四为公,到底还算不算文人?”一名穿着蓝呢长衫的士子问道。
“何出此言?”
“在汴京之时,还时常看见四为公的文章、著作,可他到了太原之后,咱们看到的、听到的是什么?”蓝呢士子继续道:“咱们看到的,是阳曲周刊,上面全无汴京时报的文雅之气。”
“咱们听到的又是什么,要么是四为公与一群商贩混在一起,要么是他大兴土木,眼下又听到了他杀人。呵呵,想这么一个人,到底还算不算文人?唉,官场之熏陶,实乃可怖,连四为公这样的人,也都同其尘了。”
“阁下这话有失偏颇了,在地方为官,比不得在京为官清贵,面对的不是鸿儒雅士,正是那些平头百姓。陈大人做这些事,亦是亲力亲为,践行他的事功之学。”
“呵呵,总之不论做什么,你们这些陈学的徒子徒孙,总要说他是事功。可事了这么久,到底什么时候才有功呢?”
“在京时,你们说四为公只在口头事功。在外为官时,才不过两年,你们又急不可耐的催促功绩显著。合着别人做再多的事,也不如你上嘴皮和下嘴皮这么一碰吧?”
茶楼之中的气氛,骤然紧张了起来。茶楼的老板,却只是稍微抬头看了看,不仅不急,还有些高兴。
吵吧,吵吧,你们吵干了喉舌,就得续茶水。一群书生,又不会打破桌椅板凳,随便吵。今日没有吵明白,欢迎明天再来。最好就这么吵个几十年,我这茶楼的生意就不愁了。
“说不出功绩也就罢了,他做这些事情,总该惠及百姓吧?”蓝呢士子大声道:“可四为公做了这么多事情,哪一桩又让百姓称赞的呢?在座诸位,可有听见过?”
“你坐在这里,自然听不见太原府的百姓称赞。只不过,你若是去街上走一走,亦能听到不少。”
“那,那些愚夫愚妇,最喜欢以讹传讹,他们连京畿都没出去过,说的能有几分真的?”蓝呢士子不屑一顾:“事功之学,已经被逐出汴京,早已经沦为末学。连四为公都事功不了,你们这些人抱残守缺,天天拿事功说事,能有什么用?”
“呵呵,若是四为公的功绩还不算事功,普天下还有谁算得上事功?”
“抬杠?呵呵,你知道我所说的事功,乃是他在太原府的事功。而且要是对百姓,不,对农人和仕人的功绩,别的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