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淡淡地说着,眼中十分纠结。
陈初六初进汴京时,就是受到吕夷简照顾的,加上八王爷的一层关系,那时候两人关系还不错。直到后来,朝廷上势力新旧交替,弄出了好几场风波。
吕夷简为登上相位,只好抛弃了两人之间的友好关系。吕夷简手底下的人,对陈初六也用了许多口诛笔伐。直到看到赵祯肯为陈初六杀人,他们方才胆怵松了手。
他们对陈初六,也和袭承基一样,私下的关系并没有仇怨,甚至还有互赠诗文,这种外官看起来交情甚笃的事情。若是陈初六只是一名毫无实权驸马,或许就能成为知心朋友。
只可惜,陈初六冉冉新星,在朝中已经自成一派。派别党系的权力之争,往往完全不顾私人感情。
每个人,不是在做权力的游戏。每个人,只是权力的游戏而已。
陈初六调到了太原府,权力也不放过他们。不论如何,陈初六杀了一名太监,又贪墨了这么多银两。赵祯不想公然说出来真相,陈初六这说到底,就只能算是贪墨。
难道要再一次委屈陈初六了?
赵祯搀着脑袋沉思,王曾也没什么办法,因为他亦是局中一子。叹了口气,便告退了。书房之中,帘影闪动了一下。赵祯看向一旁,在屏风背后,有一位少年专心练字。
虽是晚秋时节,天气十分凉爽的时候,那少年的额头上,竟然也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可见其握笔之用力。
赵祯敲了一下桌上的笔架,问道:“思怀,你且停下手中之事,朕问你两件事。”
陈思怀走了过来,赵祯递给了他刚才那两个折子,陈思怀笑了起来:“陛下,这一定是有人污蔑先生。先生脾气十分好,怎么会无缘无故杀人?先生家财万贯,也看不上这点钱。”
赵祯苦笑了两声:“这两件事,都是千真万确的。朕叫你过来,是想问若这两件罪非定不可,如何能免你先生的处罚?”
陈思怀愣住了,看着这奏折,心里暗道,这明明无罪,又为何要定罪?既然定罪,为何又要免罚?
这皇帝当的,是不是脑子都当坏了?难怪先生嘱咐我,没事儿别往宫里跑,能不说话,就不说话。早知道这个,什么都装傻,这傻皇帝也不会总那这些问题来问我了。
在宫里这些日子,陈思怀的胆子也逐渐大了起来。他发现这高高在上,恍如神明的人,其实也都是吃五谷杂粮的凡人。特别是眼前这位,甚至还有些傻乎乎的。
不过,这些话他也不敢说出来,只敢在心里腹诽几句,就凭这个,足见其深得陈学之精髓。
一边腹诽着,一边仔细看了一下两份奏折,陈思怀忽然咦了一声,道:“陛下,小臣有办法了。”
“速速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