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不送出去,全看袭大人的了。”陈初六站起来,将信递给袭承基,又道:“这信送不送出去,我不关心。”
“虚虚实实,你想糊弄本官?”袭承基拿着信,虽然现在他还无法相信,陈初六就这么将信交给了他。
“本官一向光明磊落,从不糊弄人。”陈初六回到,接着又道:“只不过,袭大人到这大牢里来,不只是为了和本官讨论两则佛门经典吧?”
“自然不是了,路府几位大人派本官前来问询。”袭承基把玩着手中的信,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道:“相识一场即是缘分,本官还是劝你几句。朝廷之上,从来都不缺贪墨之事。”
“贪墨之人,只要不是无能之辈,朝廷亦不会追责过重。可若是顽抗到底,弄得满朝都知道了,百姓也知道了,朝廷也只好杀一儆百,从重处罚了。”
“故而本官劝陈大人,还是自己将事情交代一遍。陈大人盐引账簿之上,十三万的巨款,去了哪里?”袭承基将信伸到墙壁上的挂灯点燃一角,小火苗冒着青羊,烟火中,袭承基笑得十分开心。
“没去哪里,给了太后。其实不止十三万贯,盐引里头抽了十八万贯,若加上这一段时间的,总计有五十三万贯,送给了太后和赵官家做体己钱。”
“呀!”袭承基拿着信忽然全身僵住了,知道信上的火苗烧到了手,他才哆嗦一下,信掉在了地上。猛然转过头,抓着牢房的木柱,厉声道:“你在胡说八道,赵官家怎么会要你的钱!”
“天子富有四海,怎么会要本官的钱?呵呵,袭大人很奇怪吧?”
“哦,明白了,你说的是长宁节,和乾元节,为天子和太后祝寿。可据本官所知,这祝寿的钱,也该从正道出。陈大人却腾挪辗转,弄这些假账出来,是心虚了吧?”
袭承基问了这话,其实他心底却已经有七分信了陈初六的话,这种事情,凭谁也不会拿来撒谎。
陈初六却淡淡地答道:“长宁节,乾元节的钱是另算的,这里单只有私下里给的。”
袭承基连连退了几步,满眼不信,陈初六仿佛看破了一般,笑着问道:“袭大人是不是已经将那账簿当成铁证,快马加鞭送去了汴京?呵呵,天子和太后要是看到了。”
“你,你早就看破了,一直在将计就计,算计本官?”袭承基反应过来,下意识便这么问道。
“非也,也就是昨天,听到了路府议定的消息之后,才想到的。刚才那封信,其实是替袭大人求情的。只可惜……”陈初六看着地上的那一摊灰烬,摇头咂舌道:“袭大人送账簿的时候,肯定是命手下不惜马力,急行去了汴京吧?呵呵,除非前面的人,遇到了山洪挡路,否则追不上喽。”
袭承基绝望了,这种季节,哪里会有什么山洪。那账簿去了汴京,而且直呈御前,这回出了大笑话了。那些账簿连同弹劾陈初六的奏章,并不会直接对他造成坏的影响。毕竟言者无罪,朝廷最多说他做事过于急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