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九与王中正前来河东府,面上是奉天子之命,为长公主择封地,筹款、划地建公主府。公主是张氏所生,秦九是张氏的心腹,秦九便是代-表张氏。出京之后,王中正便对外称偶感风寒,躲在轿子里避客不见。
有了王中正的让步,秦九则成了另一个样子。自汴京出发之后,本来只有几十个人的护送队伍,却很快有了近二百人。这多出来的人里头,多半是秦九的干儿子。这些干儿子,和黄保长那种也差不多,都是一些地痞无赖,跟蝗虫一样,所过之处,民怨四起,官府胆颤。
总算是来到了隆德府,但见岸上路府四司,知府、知州、知县俱是到了,在岸边拜了香案,打算接旨。秦九坐在船上,小开窗户,看见这一大帮人在岸上,吹着颇有些凉意的河风等自己,心底有一种莫名的快意。
秦九正要下去,身旁的随从却是拦住了:“且慢,这时候外面的风大,干爹身负重任,万望保重身体。还是等外面的风小些了,再出去见他们吧。”
“这,这不合适,外面可都是封疆大吏。”
“干爹,这些封疆大吏,哪里比得上天子近臣?干爹不远千里、远路跋涉而来,这些人体谅干爹也是应该的。他们若是不体谅,便是对圣旨不敬,谅他们也不敢。”
旁边的随从劝道,若没有这随从的话,秦九倒也没想到这一点。正因为这随从提了一句,秦九来了兴趣,便又坐了下来,饶有兴趣的看着岸上的人等他。
岸上的人,皆是奇怪,为何船靠岸了这么久,也不见船上的人下来。俞高宜、廖晋鹏、邢自珍、林德润脸上逐渐有了怒色,其余跟着来的官员,则是按捺不住,小声议论了起来。
到了这种时候,秦九才带着人,从船上下来。俞高宜领头,带着众人前去迎接,秦九拱手道:“出宫时算了一卦,要避开刚才那个时辰,唉,诸位大人子不语怪力乱神,咱家是个缺零件儿的,就信这个,故而迟了,还请大人们海涵。”
邢自珍冷哼了一声,廖晋鹏拉了拉他的袖子,俞高宜道了一声无妨,林德润堆着笑道:“天使路途奔波,身负宣旨之任,休息休息,养足精神,宣旨才能出朝廷威仪,秦贵使用心了。”
秦九被这么捧着,心里得意了起来,便道:“既如此,那咱家可宣旨了。河东府,听旨!”
旨意自然是让河东路用行心办好这次皇差,这安顿公主封地的事情,对地方没半点好处,对百姓没半点好处。但在这个时代,这种事情却是无比正义的。有时候,地方州县还得装作得了天大的好处,十分高兴的样子哭着喊着抢着办。
可在这岸边,吹够了河风的众官员,脸色有些不好看。俞高宜替大家接下圣旨,便安排秦九等人歇息去了。这安顿公主封地,应当好办,难办的是眼前这个秦九,不知如何对付。阎王易过,小鬼难缠么……
回到衙门,众人开始议论,这个瓜该落到谁的头上。议来议去,也没议出个结果,却在这时候,席朋义匆匆赶到了议事的地方。
席朋义是上党知县,本是没资格来参加这种议事的,但见他来得匆忙,隆德府知府袭承基还是沉声问道:“席知县,你不在县衙处理公务,跑来这里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