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同僚……”袭承基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大声道:“诸位都看到了,本官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说着说着,袭承基捶胸顿足起来,好似痛不欲生似的。袭承基其实不愿与陈初六对着来的,官场上被去惹陈初六最后落个悲惨下场的,两只手都数不过来。袭承基如此,只是不愿在这个时候输了自己的官威。
这次清理亏空上面的压力,下面人的抵抗,首府、首县便是首当其冲。退一步,不是海阔天空,而是万丈深渊。若是陈初六之前肯认个错,也不会到这地步了。
周围人也看出来了,陈初六年轻气盛,不愿吃亏,不认错就是怕摊费重。只不过,本路官场不能闹翻了,那时就会伤到所有人的利益。特别是太原府和隆德府这两大府之间,尤其不能出事,不然就是大笑话了。
于是纷纷劝了起来:“陈大人,到了这个地步,您就松个口吧。”
“就是就是,陈大人,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陈大人初次为官,就算犯了一点小错,认个错,大家也能原谅。”
“陈大人,就算摊费重了一些,大家也可以想办法嘛,百姓又不知道。陈大人既然要建功立业,多摊一些钱,也是为朝廷分忧嘛。”
袭承基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似乎这议论纷纷如过堂风而已,等着陈初六上前,他再言辞斥责。这件事之后,隆德府总算有了首府的面子了。
可这时候,陈初六脸上的表情,却是一点波动都没有,大家催得紧了,他才长叹一声,站了起来。众人齐齐看向他,以为他要作揖道歉时,陈初六却道:“太原府的积欠,数年以来越来越多,历任知府都没办法,若是本官将这些积欠,一口气抹了,能不能得个上评?”
“嘶……”
本官将这些积欠一口气抹了。
这几个字掷地有声,在场这些人都是倒吸一口冷气,愣了愣,袭承基确实笑了两声。道:“陈大人,把账簿私自改了,这可不行。路府这里没有留存,朝廷那边,可是一文钱都不差都记录在案。”
众人也跟着袭承基笑了起来:“陈大人方才说的是抹去啊,还以为是全部还清呢。”
“呵呵,就是全部还清,本官这次带来的账簿,正好是从汴京请来的。”陈初六好似要有准备似的,从怀里拿出来一本东西,放在了众人面前。
袭承基脸上的笑容逐渐敛去,拿起账簿看了看厚度,陈初六接着补充道:“当然了,这只是其中一本,本官不可能全部带来,大人要是想看,本官这就差人去拿。”
袭承基看了半天,不敢再看下去了,靠在椅背上,这就不如之前那样轻松了,而是扶着椅子,看怪物一样看着陈初六。
心里在狂想,这小子难道手眼通天到这种地步,能收买朝廷里的人为他全免了?
太原府本来就穷,又连年积欠,还减免商税,大兴土木,这些史书上的错和忌讳,太原府都犯了。现在这个时候,就该穷得叮当响,哪里来钱。把这连年的积欠全还了。
难怪陈初六说抹去了,原来是十分轻松,当真是天上掉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