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翁何以断定汛期会提前到来?”
“冲之,提前不提前,没有关系。决堤泄洪,是为了百姓着想,哪怕汛期又延后了,也是我等好心办了坏事嘛。”
刘沆、高阳对视一眼:“还望东翁指明,这决堤泄洪和本地的盐之间有什么联系?东翁是想借泄洪之事,做些什么?”
陈端在一旁笑道:“六子,这两个后生,怎么能做你的左膀右臂,这都不懂。自古以来,盐、铁二事都是极为赚钱的买卖,故而为官府专营。决堤淹了盐场,半个河东的盐,就只能从六子手中买,利润非凡啊!”
“不止如此。”陈初六补充着道:“官府对私盐管得不是很严,导致私盐泛滥,私盐泛滥,则使得无人搭理官盐。百姓吃不起私盐,只能买官盐,而官盐的品质……正如良骏所言,有些苦涩。百姓深受其苦,岂能坐视不管?”
“哦,明白了。东翁所想,难道只有这些?”刘沆问道,他觉得陈初六的目的,还是有些单纯。
“呵呵呵。”陈初六继续道:“那天议事的时候,听大家说了本地的地势地形,又深知风调雨顺,靠天吃饭,实在不容易。于是乎,突然有个想法,在太原府挖沟修渠,大建水利,造福一方百姓。有了水沟和坡塘,就能防止旱涝,增加地的肥力。最重要的则是挖出几条运河,直通采煤场。”
这么一说,大家都明白过来了,高阳点点头:“采煤场有了运河,两旁便有了浇灌之源,可多种水田,少耕旱地。盐场淹了,就能顺理成章,取塞外的入河东。以往塞外不平静,盐十分贵,现在平定塞外了,盐价肯定能大幅跌落。”
众人看了看陈初六,笑着道:“更不用说,这些盐还是东翁家里的,东翁爱民如子,定会薄利。”
陈初六喝了口茶,不置可否,想要修运河、修坡塘,涉及到的事情太多。在农业社会,百姓眼里最大的矛盾,就是土地矛盾。为了一条田埂,全家上阵打架的,不计其数。这些田地的划分,也十分混乱。
想要修一条渠道出来,穿过那么多人的土地,这只能是捅了马蜂窝。不过造出来的淤田和塞外来的白盐,便能安抚安抚马蜂。
数日后,陈端、陈守仁、周氏,启程去了汴京。王雨溪带着陈小影,也回了汴京,过不久是王肃之的生辰,去给父亲和外公拜寿。
太原府这边,则是正常运转。北方大战之后,大宋上下都把目光聚集去了北方,百姓们热情高涨,北方各州县,却是忧心忡忡。越是北伐,就意味着输边距离越远,北伐打下这么多地方来了,对他们而言,受益颇小,却要分担大量重建的任务。
但他们不知,在暗中,由于陈初六北上了一次,情况正在悄然变化。这次北伐,是在开春之后,宁边、宁远、武州三地,根本没有遭受战乱之苦。战乱造成的流民不多,边境负担压力小了许多。
折冒在军屯,很快就能带来示范效应。曹炜在招商引资,让想和西域诸国通商的商贩,押运粮草军用北上。只要朝廷正式颁布通商的法令,西域诸国的使者把买入的价格公布,各地商贩便会蜂涌前去边关。
北方多数商贩,在马思远、河东商会,以及陈初六有意的引导下,都会经过汾水北上,最终在太原府观察物价,以便寻找商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