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刁民太过分了,东翁,你不要将他们这疯狗乱吠放在心上。”几位 师爷搀着张秉回到后堂坐下。
“民怨甚重,这可如何是好?”仲志勇握紧腰间的佩剑,仰天长叹道:“恶人不得诛,恶人不得诛!”
“仲将军,事已至此,唯有一心报国了。”陈初六看向外面还在叫骂的流民,又低声道:“事情过了之后,本官会替百姓做主的。”
“驸马,你真是个好官,天底下的州县,若都有你这种官,百姓的日子就会好过了……”仲志勇摇摇头道:“其实你不该来这里的,这场仗估计打不赢了。看上午的架势,估计明天就得陷落。驸马,你今晚趁机撤离,如何?”
“仲将军,事在人为,本官绝不离开赤塘关。关在人在,关破人亡。”陈初六眼睛眯了眯,道:“你看外面那些流民,上午猛烈的反击,肯定是打疼他们了,他们才想着用言语化解。只要下午能够维持反击的猛烈,害怕的就是他们了。”
“驸马,下官……定拼尽全力!”仲志勇抱拳一揖,走了出去。
“黑子。”
“嗯?”
“要是这位仲将军战死了,你就把我打晕,然后带着我跑,有多快跑多快,什么都不用管了。”陈初六说完,也走入了后堂。
堡垒后堂,张秉在这里依旧脸色苍白,靠在长椅上,依旧是那一副怙恶不悛的模样,但气势已经弱了很多。
见陈初六走了进来,他眼神有些躲闪,道:“驸马,其实外面那些百姓,说得不错,是本官一手断了他们的口粮,将他们赶出去的。可,可本官实在没有办法呀,他们要活着,本府的百姓,也要活着。手心手背,都是肉,一碗水端不平呀。”
陈初六心里顿时明白了,这个张秉看到关外那些百姓叫骂之后,心知官位不保,想借机拉拢陈初六。陈初六乃是天子近臣,又是皇亲国戚,在仕林之中颇有声望,只要陈初六能说是一二句话,他就有了回转之机。
这个时候,陈初六反倒是放心下来了。这个张秉对他有所求,那么就不会背地里下手,防自然还是要防的。只不过陈初六心底早已经判了张秉的刑,只等这场风波一过,就得想办法干他下去。
陈初六低着头,不直接接张秉的话,只是道:“守关将士,伤亡过多,还是得调集援军过来。关内大户人家的家丁、各县衙的衙役、弓手、厢军,府衙里的库丁、仓使,都要派上来。此时此刻,唯有以全力应对眼前的贼军,才配谈论今后的事情。”
张秉点头道:“驸马说得不错,本官来时已经发函令各县调集厢军乡勇前来,库丁、衙役也派了许多过来。眼下这座城,虽然是赤塘关之所在,但两边那些地方,虽然地势险要,答案还有不少地方,贼军能翻山越岭过来。衙役、库丁,便是驻守那些地方去了,故而驸马没有看到。”
“那些大户呢?他们难道不知,一旦贼军南下,必是玉石俱焚,他们还想苟活不成?”
“他们并非不知玉石俱焚的道理,只是不到万不得已,他们还抱有一丝侥幸。驸马,本官也想将他们赶来守城,只是日后,他们会让家里在京的官员弹劾我。到那时,本官也是罪责难逃。与其这样,还不如被贼军杀了,反落个舍身报国的美名。”
听到这里,陈初六才知这张秉是个多么精与计算的人。这个时候,他想的不是如何抵御眼下的敌军,而是早就在估计事后的事情了。的确,得罪了那些大户被弹劾,全家里人都要跟着倒霉。如果杀生报国,今后的事情,便也一笔勾销了。
“太尊,下官以为,不一定要威逼,还可以说清楚利弊。那些豪门大户,总不能看着贼军进来,将他们一抢而空吧。”
“唔……”张秉仔细一想,看向旁边两位师爷道:“你们二位,前去游说那些大户,让他们派人前来戍卫。记住了,你们俩要是趁机临阵脱逃,只要本官没死,定拿你全家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