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夷简低着脑袋,在另一份报纸上画圈圈。鲁宗道却拈须道:“除非他一开始什么都不做,不然什么时候跌跟头,都完了。”
王曾看了一眼两人:“不为了这件事情,咱们四个可能一年都不会像这样聚在一起。陈初六这次跌了跟头,你们看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太后交代的事情……”
“有意无意,我觉得那件事情,可以往后推一推。因为陈初六跌了这次跟头,那件事要是现在做了,火候就不够了。”鲁宗道笑着道:“依我看,还得再添几把火。明年春闱,考官不够,不如再选一次考官,让这小子当。”
一左一右两个人连连点头,对这个提议明显赞叹,张士逊眼睛眯了眯:“当考官,这把火够不够?要不要再多添一点?”
王曾瞥了一眼低头画圈圈的吕夷简:“坦夫,你觉得如何?”
吕夷简缩了缩脖子:“几位前辈,这件事情,算不算是欺君?要是真的这么做了,可是连赵官家也瞒过去了。”
“若交大理寺审理,这就是欺君。若交给青史断案,这就不是欺君。”
“唉……”吕夷简微微放心下来,嘀咕道:“以知应的聪明,他早就应该猜到了。既然这样,咱们只要找到一个好地方就行,别亏待了知应。”
王曾轻轻地摇头:“太后的意思,是让知应有永不翻身之势。知应外放,连上州都轮不到。坦夫,这也是为了知应好,决不能心慈手软。”
吕夷简指着在场的人道:“难道我们这其中的人,要和知应翻脸不成?要是这样,对知应好不好,谁也不知道。但我却知道一点,这对我们肯定不好。家有不成器的犬子,还想将来让知应照顾照顾呢。”
张士逊在一旁笑道:“坦夫啊坦夫,你这句话可藏了不小的私心。只是你的担心你不无道理,咱们不能去得罪这小子。”
“那谁去呢?”
“你们还记不记得王若钦。”王曾也不抬头看着众人,拨弄着眼前的茶杯,徐徐道:“王若钦一个小鬼儿子,估计是死在知应的手里,虽说罪有应得,但知应和王若钦之间,恐怕有不共戴天之仇。”
“前几日王若钦还差人送画入京,名曰送画,实际上却是买人情。王若钦对太后,也极尽献媚之能,看样子他还想回春一次。”
吕夷简在一旁幽幽地说道,听语气其实有一点刻意在此提出,但在场王曾、张士逊皆是脸色一变,没有听出话外玄音。王若钦的权谋之术,可不弱于丁谓,让他回京,那就是放虎归山。王曾将茶杯盖合上,眼睛一凛道:“不能让王若钦回来,借这个机会,要将他在朝中的党羽,全部清除掉!”
“首相既然已经说了,我等照做便是。”
难得聚在一起的四个人,没什么闲话可说。议事完了之后,又各自离开,绝不在一起多待一会儿。吕夷简走到自己值公衙门,脚步一停,见左右无人,踌躇了片刻,又转身独自往延福宫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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