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拿着一份汴京时报传来传去,都确认了一下最底下的那一行字,的确是写明了陈初六做批,都是一头雾水的坐在了椅子上。另外一处茶座,大家却疑惑起了时政篇中的文章。
“你们都说,陈初六害了贺飞驰,可这篇文章却是贺飞驰赠稿给了四为诗社。若是陈初六害了他,他凭什么将这多年心血白给陈初六?”
“难道是陈初六苦苦相逼?”
“这位年兄,说话怎可如此刻毒?依我看来,是你心中一万个不愿意承认陈初六比你强,才故说此言!”
“我……我……我反正就是不信!”
席间一名男子,摇着折扇站了起来。这种季节摇扇,要么是傻子,要么是故作文雅的书生。这男子摇着扇,则明显是想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激动,他站了起来,别的人都不敢说话了。这人不是别人,而是朝中年轻一辈,仅次于陈初六的许世安。
许世安也正好沐休,他呵呵一笑,别人都是附耳倾听,只见他道:“给你们透个消息,张知白、贺飞驰是自己递交的辞呈,陈初六帮忙转交给陛下。在陈初六的劝解之下,陛下下定决心,将处理徐嘉志的圣旨,又追了回来。”
“许,许大人,此事当真?”
“本官与陈大人的政见、治学的主张多有不同,但对于陈大人的人品,本官还是十分钦佩的,陈初六绝非进献谗言之人。朝堂上贬黜了上百名大臣,皆是碌碌无为之辈,此乃赵官家圣明,陈初六进谏有功,诸位不要妄加猜测,以为是小人之争。”
许世安说罢,摇着折扇离开了。刚上了自己的马车,许世安以折扇击掌,颇为高兴道:“本官这一番话,怎么样?”
跟在马车旁边一长随,在车窗旁阿谀道:“老爷这一招实在高明,在外人看来,老爷如此对待政敌陈初六,实在是仁义之至,全了老爷谦谦君子之名。反观陈初六,击打政敌不择手段,瑕疵必报,两相对比,自然是老爷更得人心。朝堂上的大臣,将来都会更愿意给老爷做事,老爷手执太阿,指日可待了!”
“手执太阿,这还太远了,太远了!”许世安笑得合不拢嘴,看样子长随的马屁拍得极是到位,他又一副胸藏妙计的模样道:“但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请老爷赐教!”长随装成受教的样子,心里却道,我哪里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是知其二只说其一。
“我对陈初六,是明捧实贬。我称赞陈初六乃是君子,还说裁汰这些碌碌无为之辈是赵官家圣明。这两句话,旁人挑不出毛病,清流、浊流都不会说错。但本官又说了,裁汰冗官庸臣乃是陈初六进谏有功。如此一来,大家会怎么看待他?”
长随顺着他的话道:“到那时候,陈初六虽得以能臣、谏臣、忠臣之名,却会沦为一名孤臣。只要他一出事,失去了天子、太后的恩宠,满朝文武,没一个人会出面帮他,而且还会落井下石!”
许世安拈须微笑道:“孺子可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