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守仁八辈子没被人这么尊重过,一下慌了,捅了捅陈初六。陈初六走来,大笑道:“诸位叔叔伯伯,真是太客气了。今天中午,就在这里吃饭吧!”
“那就打扰了。”
陈初六家里,又去四处借了一些桌椅过来,把昨天大家剩下的东西,又拾掇拾掇凑了两桌出来。这些人送的礼物,也都是一些干货,干鱼虾米,新鲜的提了几斤肉,一副肠子,还有一吊钱。
陈守仁陪着大家聊天,关于工作的事情,一个也不谈,全谈一些收成啊,山里的存货啊,大人真威严,同志们真好的话。陈守仁虽说仁厚老实,但也不是很笨,和这些人一聊开了,心中的那些担心也就放下了。
从前在盐场服役的时候,不也是这么多人奉承吗?一顿饭吃完了,陈初六在一旁嘀咕,看来这章津的确是不富裕啊,才送了一吊钱,堪堪八百文。不过,以后不说搜刮民脂民膏,但这鱼虾蟹倒是可以顿顿有了,肉就差一点。
饭桌忽然静下来了,桌上一老者纠结了一下,不再旁敲侧击,直接问道:“唉,津丞大人,我等皆是有一个疑问。以前章津都是没有津丞,咱们这上下十里的水上人家,都只交一个身丁钱。不知津丞到任之后,又什么变化……”
“这……”陈守仁一思考,瞥了一眼陈初六,笑道:“本官这官位,乃是县公恩授,并非读书读来的。这上面下的公文,本官也是不太懂。倒是本官的儿子读过几年书,让他说一下公文是怎么说的,那本官就怎么办吧。”
众人微微放心了一点,至少这个津丞还是遵守朝廷法度的。陈初六这个时候也是思考一下道:“公文上说,是要收三种东西。一是身丁钱,一如从前,我们绝不加一文钱。还有便是佃租,你们没有田亩,但水中的物产,也是天子的。所以公文上,还说让我们收这个。此外,还有鱼漂等东西,是杂税。”
大家放心了,点点头道:“是应该的,但佃租怎么收?”
陈初六在一旁道:“这事不急,到时候看上面下来簿册,该收多少,咱们就交多少,总之咱们都是老实人家,是决不多收的。”
这一来,大家便放心下来了。以前的时候,他们也听见了大津的交税,对比一下,也差不多。便都是点头,陈守仁最后道:“五天之后,我才去津口,你们先收拾收拾,把名册、衙门收拾好。”
“喏……”
周氏出来问道:“他爹,怎么还要五天之后再去?”
“嘿嘿,你不知道。”陈守仁道:“五天之后,秋税就收完了,那不关我的事。而且,这么久没有津丞,那边各事项定不完善,晚一些去,让他们好有何缓备。”
“咦?”娘俩对视一眼,周氏惊喜道:“他爹,你这是一下子开窍了啊,怎么说出来这么多当官的道道。”
“不不不,我这都是服役的时候学到的,以前有官来巡看,就经常弄得我们措手不及。我们都在背地里骂他,我可不想挨别人的骂。”陈守仁沉吟一下道:“再说了,咱们不得去看看爹么……”
对啊,不能把周九给忘了啊。周氏点点头道:“算你心里还有这恩,这次咱么多买点东西过去。没有咱爹,蛋儿也去见不了县令,更别提今天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