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陈守仁家里点了一个小灯,三个人凑在豆大的灯火跟前,都是呲牙笑着,牙齿被火光一照,金灿灿的。
周氏拿着官袍在灯下看着,嘀咕道:“我原先以为这官袍,就是金线银丝做的,没曾想还是一旧衣服。”
“嘿嘿,这是发的嘛。”陈初六笑着道:“还是拿钱去县里做一套,不然以后排衙都让人笑话、”
“排衙?那是做什么?”陈守仁也捂住胸口,扶着脑袋叹气道:“这什么官,我怎么晓得当嘛。唉……”
“是啊,你爹他见官都腿软,这让他当官,我也担心……”周氏看着灯光下笑嘻嘻的陈初六,意思是你要来的官,可得帮着出点主意啊。
“不着急,这事情我都问清楚了。”陈初六笑着道:“那章津你们也是去过,不过是一些渔民和客船而已。那里只有一个老检头,负责把渔民和客船这等人的身丁钱收好就行了。至于租,渔船的按捕鱼的多少收,客船按载客的数量收。”
“说得简单,他们要是不交呢?”陈守仁问道。
“不交?不会的,那些人见了你这身官服,不会不交的,我猜明天他们便会主动过来吧。”陈初六笑着道。
“唉……”陈守仁趴在桌子上,心总是放不下,陈初六在一旁继续道:“爹,娘,咱们以后住到临川城区,从章津到临川,可走水路,快得很。到时候,凭娘的手艺,在章津开个卖早点的摊子,那里来来往往的客人多,应该能赚点钱吧?”
“去去去,你娘现在是官太太了,还要让我去伺候别人,门儿都没有。”周氏轻轻敲了一下陈初六道:“咱们是该住城里去,这田,这房子,租给别人就行。但现在不行,还是等你爹做顺了官,再攒点钱,到临川城买所大房子。”
“你们娘俩不用当官啊,呜呜呜……怎知道我的痛苦……”陈守仁趴在桌子上,英雄落泪。
第二天早晨,三人刚起来,门外传来了一阵嘈乱的声音,陈初六笑道:“我敢打赌,这是渔民来了!”
“津丞大人在家否?我等前来恭迎津丞大人赴任!”
陈守仁和周氏对视一眼,皆是惊呼道:“怎么来得这么快?”
“当然来得快了,您可是新官上任。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们就怕你烧火哩!”陈初六出着主意:“爹你快去穿上官服,待会儿装得威严一点,平时族长是什么样,你就什么样,放心吧,这一切都有我呢。”
“对,你就听咱儿子的,咱儿子可是见过世面的人!”周氏也是道,连忙换了衣服,这才开门出来。
陈守仁长得结结实实的,如今板着脸走了出来,外面那十几个人见了,都是心道,这人不好惹啊。
见这身官服出来,众人都是喊道:“恭迎陈大人任津丞,我等都是章津的渔民、船夫,特来庆贺大人,这些都是一点点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