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景浩在床头,他在床尾,两人分盖着两床被。
某人也是半夜宿尿时才发觉旁边抻着一双脚,脚的主人面庞安详,气息酣醉,从未有过的宁静。
这家伙,终究还是绷着一股弦,不肯松手呢。
男人钻进被子,跟穿山甲似的,从床头爬到床尾,将大脑袋搁在他身上。
“唔.......”旁边人半懵半醒,朦胧里,一股热浪压在心口。
“阿青?”男人轻轻唤他,调整了下躺姿,看他像是在看一件宝,生怕一不小心就碾碎了。
尧青拉了拉被,翻了个身,正对向男人。
如此相拥也是美事。不必事事求讨春宵。
男人在尧青额头上叩下一吻,抱他抱得更紧了。
次日被客房服务叫醒,尧青睁眼,正趴在男人怀中。
他下意识抽出手,连带着旁边男人也跟着醒了。
刘景浩眼底还堆着宿夜的困倦,就着清晨的日光,一脸excuseme的表情看着男人。
尧青盯着地上凌乱的衣衫,神色微愠。
他记得,自己睡前明明穿着衣服来着。
尧青静悄悄地把衣服套上,看了眼时间,八点十七分,应该没过早餐时间。
刘景浩跟着下了床,半只手搭住他的肩,“怎么了?”
“没怎么。”男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徐徐抹去眼底的愠意。
“生气了?”
“没有。”男人撇开他的手,转身去洗漱。
刘景浩跟着进去,从后抱住他的腰,恋恋不舍地闻着他后脖领上的皂香
“你属狗的?”尧青推开他撅着的嘴,男人作闹,害自己牙膏都挤在了水龙头上。
“糟了——”刘景浩猛地松开身前人,一脸惊恐地看着镜子,“你说狗,我才想起威士忌还没喂早饭。”
“那还不快去?”尧青白了他一眼,再回头,男人已套了裤子,赤膊跑出了门。
民宿的双早品类不如酒店多,但也合杭州这清新雅致的气质。
雨后的灵隐绿意青翠,哪里还看得出什么秋天的影子。
尧青选的位置正对太子湾,晨雾荡在湖面上,像翻滚的纱。
零散游过的天鹅群点缀出一道白,水鹫在荷叶间寻食,山外有诵经声。
端着农家自酿的海棠酿,配百枣乌鸡粥,忽然有种遗世飘渺感。
其实有时想想,老来醉饮山林未必不是一件妙事。
如果有的选,谁又愿意在水泥森林里翻滚?
幸而......幸而还有个人追随着自己。
尧青捧着精美的搪瓷杯,宛如外滩阔少,目光徐徐投到小径尽头。
刘景浩喂了威士忌,循例带它遛弯。
这头两人才走完半公里,威士忌意犹未尽,拉着男人跑。
刘景浩牵着牵引绳,气喘吁吁,跟在它屁股后头撵。
真是一派父慈子孝。
男人嘿咻近身,原地做热身舒展。
说起来,这些日子忙着照应尧青,他已经有十多天没进健身房了。
头两天见邹志辉,他还笑自己,肌肉线条大不如前。
如果再不加紧练习,只怕上月才有的腹肌线,两个月不到就要没有了。
尧青喝完一杯,刚添完,某人恬不知耻地端着杯子伸到了跟前,夺走了自己手上刚倒满的酒。
男人仰喉一通灌,喝罢扔下杯子,呲牙吼出一声“爽”,进了屋。
尧青跟过去,看他将威士忌放进笼子,笑道:“你......什么时候接我过去?”
男人背对着他,理着狗毛,音色醇厚,“干嘛?就这么迫不及待想和我同居?”
“我是觉得,有必要提前知道时间,好提前添置一些东西。”尧青咬了咬手指,走到他旁边,满怀雀跃地说,“你有没有什么要买的?”
“人到就行。”刘景浩偏过半个头,“做好防护措施。”
“什么?”尧青不懂他意思。
男人嘻嘻作笑,“小心被我吃掉。”
第29章微笑
刘景浩在回上海路上发现尧青换了头像。
这对素来不爱在社交网络上制造声响的尧大冰山来说,不亚于一场熟人圈的小型地震。
从前尧青的微信头像是一片白。
毫无图像、毫无字迹的白。
和他本人一样,洁净、素练,也容易让人忽略。
新头像却不同,是只简笔画勾出的米老鼠。
它有着大而醒目的□□ile,手上托着一块半干的奶酪,眼神揶揄。
米老鼠......老鼠......
那不就是耗子吗?
男人握着方向盘,会心一笑,斜眼睥了眼旁边小睡的尧青。
不知是不是昨夜没睡好的缘故,从一上车起他就打起了哈欠。
他在梦里也喊自己“耗子”。
刘景浩将车倒进车库,从铁皮信箱里掏出邹志辉留下的钥匙。
昨天情况紧急,得知尧青晕倒后,刘景浩直接问老邹借了车,一脚油门踩到了杭州。
现在已无大碍,自然要将车还回去。
邹志辉忙着陪老婆产检,知道刘景浩要来,特意留了钥匙。
刘景浩从来把老邹家当自己家,扶尧青进门时,这家伙还没醒,软趴趴地跟条大鼻涕似的,搭在自己身上,一刻也不松手。
“醒了?”
许久后,尧青抬了抬头,发觉男人右肩胛这一块,被自己压出了一方浅浅的凹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