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宁的闷闷不乐一直持续到夷则病愈。她警告过应钟后,主院的女使们行事十分仔细谨慎,挑不出什么大毛病,只是大概是由于缺乏主心骨,总让嘉宁觉得不够妥帖细致。
见到夷则的第一眼,嘉宁便有些理解为何应钟对此女心怀恶意。
夷则生得很美,明眸皓齿、顾盼生姿,收紧的腰带勾勒出她盈盈一握的纤腰,的确是个动静咸宜的美人,光论容貌,夷则可与青黛相较而论,甚至比碧华还要艳丽上几分——但若论及气质,碧华与青黛好歹是许太后身边的女官亲自教导的女使,夷则自然不如。
夷则能做主院的大女使,绝不是虚有其表的美貌花瓶。自她接手,嘉宁在临戎的日子总算是步上了正轨,不用再为琐碎之事影响心绪。嘉宁喜欢美人,尤其喜欢聪慧的美人。因此夷则初初与嘉宁接触时,还觉得郡主有些冷冽,相处了几日,便察觉到了对方的柔和,行事也愈发放开手脚,将主院打理得井井有条。
这日,嘉宁在书房画画,念了一句“书房似乎有些空旷”,夷则心领神会,午后趁着嘉宁午睡,便带着主院的小女使们前往库房,预备拿些摆件、画作布置屋子。
夷则圈了几个物件,让女使们照着库房单子去寻,自己则陪着掌管钥匙的应钟在门外候着。
这间库房久未开启,甫一有人进出,便尘土飞扬。
夷则捂着鼻子清咳两下,小声道:“这儿多久没扫洒了?灰也太重了些……”
应钟斜斜睨她一眼,冷笑道:“夷则妹妹,真不是阿姊担忧你,还惦记我这儿灰重呢?你未免也太心大了些——”
“郡主那性子,你整日在她面前晃悠,也不怕惹她不快,寻个借口将你赶出府去……”
夷则听她的语气,便知这人是有意找茬,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道:“应钟姊姊说得什么话,妹妹这次就当没听见,可莫要再提。”
“呵,没听见?”
“我也是想着咱们几个在府上熬了这么些年,走到如今这位置都不容易,怕你猪油蒙心,惹了郡主不悦,落得个扫地出门的下场!”
夷则看了看周遭,见无人偷听,亦是露出一抹冷笑,幽幽道:“郡主性子宽宏,待人和善,应钟姊姊可万万不可信了这些听闲听来的流言蜚语。”
“我向来心善,听过也便罢了。”
“若是让旁人听了去,在郡主那告上您一状,岂不是有口难言、百口莫辩?”
应钟啐了一口,暗暗骂道:“你这蹄子,死到临头还嘴硬?”
夷则秀眉一横,气势半点不输:“嘴巴放干净点!”
“心里有鬼的人才怕别人说——夷则,你心里那点子念头谁不知晓啊,在郡主面前服饰了几天就分不清自己几斤几两了?”
“我心里如何想,不劳姊姊你费心!”
两人言语间毫不相让,吵嚷了几句,应钟余光瞥到有小女使在内间探头探脑地偷看,冷笑着,扔下一句“我等着看你的好戏。”不欢而散-
与临戎宁静悠闲的日子孑然不同,晋侯的镇北之军行进并不顺利。
当听到拜火教将周霂一剑封喉后仍不罢休,还将其尸首悬挂于城墙上放血挑衅之事时,绕是嘉宁对于拜火教之邪肆淫虐有所预料,但还是被气得狠狠拍了一把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