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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十二月六日钟肆都会独自来墓地看楚意,而十二月七日是楚意的忌日,他便会和钟母、楚父、楚母、楚荣一起来看楚意。
钟肆在花店提前预订了一束玫瑰,鲜红妖艳的玫瑰在寒冷的冬日也毫不畏惧,依旧骄傲的盛开着。
就像他的爱情,永远盛开,永不逝去。
钟肆今天很认真的打扮了一番,这是楚意离去后他第一次认真打扮。脸上抹了粉,还喷了香水。他穿着楚意的黑色毛妮大衣,很暖和,系着围巾,一条黑色的休闲裤,脚上穿着黑色的马丁靴,右手捧着一束玫瑰花,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铂金戒指。
整个人看起来高冷又矜贵,疏离而又冷清,不少人悄悄的打量他,钟肆全都视若无睹。
一步,两步,每走一步,离楚意就越近一步,钟肆不免愉悦起来。
终于,目的地到了,钟肆单膝下跪,把玫瑰花放在墓碑边,神色温和,带着柔情,他抬手抚摸墓碑,“小意,我来看你了。”
可惜他永远也得不到回应,就像他永远都等不到一个回归。
钟肆也不在意,他低下头轻轻地在墓碑上落下一吻,虔诚而又认真,丝毫不介意墓碑的寒冷。
北风依旧“呜呜”的刮着,吹得钟肆脸颊生疼,幸亏大衣保暖,到也不觉得多冷。
钟肆靠在墓碑上,断断续续的和楚意讲起自己这段日子的经历,他来的勤快,日子也每天过的不温不火平平淡淡,实在没什么新鲜有趣的事。
他就五湖四海的随便说着,就这么可以说上几个小时。
墓碑上的照片里楚意笑得阳光灿烂,永远也不会打断他。
要是能够打断他就好了。
不知过了多久,钟肆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天上落了下来,又凉又湿,他抬手,接住一片片雪花,雪花被他手心的体温飞快的融化了,化为了一滴滴水。
钟肆站起来抬头望天,漫天雪花从天上纷纷扬扬的落了下来。
h市位于华国南部,属于亚热带季风气候,即便是冬季也很少下雪,上一次下雪还是二十多年前。
钟肆打开手机,一条消息跳了出来——“各位市民朋友请注意,h市迎来百年难得一遇的大雪……”
钟肆收起手机,“小意你看到了吗,下雪了。”
雪越下越大,不一会就落满了树梢、大地,世界很快就变成一片白色,钟肆看着楚意墓碑上的白雪,眼带眷念。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我们,也算是白头偕老了。”
北风吹散了他的呢喃,也不知道会不会把这眷恋带到楚意的耳边。
钟肆在大雪中转身离去,鞋子踩在落满雪的地板上,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他没有回家,而是顺着马路一直走,终于,在一个人迹罕至的湖边停下了脚步。
钟肆站在湖边,眼神没有焦距,站了很久,久到天色都暗了下来,路边亮起了路灯,霜雪落了他满身。
寒风吹得有点冷,钟肆低头收紧大衣,却在大衣的领口处看到一根浅棕色的头发。
头发在一片白和黑里显得那么突兀,在暖黄灯光的照射下,闪着光。
钟肆手指有些颤抖的拿下头发,这件大衣他是第一次穿,他的头发也不是浅棕色。
这是楚意的头发。
钟肆忍不住蹲下身来,双手抱着头,浑身颤抖。
他的小太阳即使和他阴阳相隔,却也在用余温温暖他。
时隔两年,他的爱人以另一种方式出现在他的生活里,给他带来了温暖和希望,也带来了一个跨越时空的拥抱。
钟肆相信,楚意没有离开,他的小太阳只是回到天上了。
最后钟肆带着久违的勇气和希望离开了湖边。
雪断断续续的下了三天,南方人对雪总是有一种偏执,随处可见的人群在雪的世界里狂欢。
也许是那根头发带给了钟肆温暖,这个冬天也没想象中那么冷,他还把钟母接过来一起住,钟母激动的眼泪直流。
自从楚意离去,钟肆也被抽离了所有生机,整个人宛若一个傀儡娃娃。
学生时代,h市一中学子便把楚意称作太阳,把钟肆称作月亮。
众所周知,月亮自身是不会发光发热的,我们能看到皎洁月光,其实是月亮反射了太阳的光形成的现象。
而没有了太阳的月亮,便是一潭死水。
可如今的月亮凭借着太阳留下的温暖,开始自己发光发热,不再活在一个人的世界里。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钟母不敢留下钟肆一个人,怕他想不开。
钟肆表面很坚强,一边照顾三个长辈,一边忙着事业,却完全对世界失去了兴趣,也丢了自我。
如今他总算愿意治疗伤口,钟母是真的高兴。
日子依旧不紧不慢的过着,没什么波澜。
这天钟肆登门看望楚父楚母,在他的世界里,自己已经和楚
', ' ')('意结婚了,赡养对方父母是他的职责。
开门的是楚母,短短两年,曾经神采奕奕的优雅女子如今两鬓斑白,双眼混浊,脸上布满了皱纹。
楚母看到钟肆很欣喜,忙把人迎了进来,看到他手里提着的东西又忍不住念叨,“小肆你又乱花什么钱,我们这两个老家伙怎么吃的完……”
钟肆不甚在意的敷衍:“伯母,下次不会了。”
楚母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埋怨的推了他一下。
“下次,下次,你每次都是这么说,下次还是带!”
钟肆略低着头坐在沙发上认真听训,也不反驳,像个犯错等待惩罚的孩子。
楚母也是心疼钟肆赚钱不易,又不是真心埋怨,见人这般,不免心软。
“你坐着,我给你洗几个苹果,你伯父不知道又去哪里遛弯了。这个老头子,大雪天也不安分……”
钟肆乖乖的坐着,耳边是楚母的絮絮叨叨,忙碌了几天的身心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楚母洗完苹果出来,人就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睡着了的钟肆看起来没有平时那么冷酷疏离,倒想一只慵懒的猫在打瞌睡。
楚母叹了口气,轻手轻脚地给钟肆盖上了毛毯。
……
钟肆睁开眼,入目便是一张蹙着眉挂着忧愁的帅脸。
帅哥见自己醒来放松的叹了口气。
“同桌你快起来把药喝了,”楚意从一旁端来一杯冒着热气的药,“你都不知道自己发烧了吗……”
钟肆紧闭着嘴,眼巴巴的看着楚意,脸上发烫带着红晕,眼眶也有些红,整个人都没了平日的疏离冷淡,看起来有点……可爱?
楚意立马就闭了嘴,喉咙里的埋怨怎么也说不出来了,只能把药塞给了身旁的人。
钟肆双手捧着杯子,继续眨着一双大眼睛看楚意。
楚意不太自在的避开他的视线,“看着我干嘛,你快喝啊。”
钟肆还是盯着楚意,也许是生了病的原因,眼眶里有些湿润,语气也有些委屈。
“苦。”
钟肆给人的感觉一直是高冷不近人情的,就好比天上的月亮,冷清而疏离,高贵而遗世独立。
没想到生了病的钟肆一下子从天上下凡来到人间了,周身的冷气消了不少,整个人也柔和了不少。
“不想喝。”钟肆眨了眨眼睛,嘴唇嘟了起来,似娇似嗔。
楚意从没见过这样的钟肆,一时间看呆了,半天也没回神。
钟肆歪着头,放下了杯子,伸手讨好的扯了扯楚意的衣角,语气很软,就像是在撒娇,“不喝好不好?”
楚意被人盯得脸红,又被这软软的语调直击心灵,脸瞬间发红,额头的温度只怕比旁边生病的人还要高。
楚意的心里一万只土坡鼠尖叫,怎么办,高冷王子在线撒娇,扛不住了!
楚意深吸口气,稳下心神,故作严肃,“不行,生病了就要喝药。”
钟肆看着楚意,见他态度坚决,便缓缓地转过头去,双手堵住耳朵,用行动表示,不喝!
楚意目瞪口呆,我的高冷同桌呢,你是被夺舍了吗!?
意识到来硬的是没用了,楚意只能来软的。
他换上乖巧阳光的笑容,双手拉下钟肆的手,温柔道:“你把药喝了好不好,我给你吃糖。”
钟肆皱着眉头,盯着桌上的药认真思考,仿佛在思索什么世纪难题。
半晌,在楚意没了耐心打算来硬的时候,钟肆终于行动了,他紧紧地蹙着眉头,全身都写满了拒绝,却还是视死如归的把药一口而尽。
楚意一时有些不忍,怎么都觉得自己好像那不怀好心的恶毒巫婆,阿不,巫公。
钟肆艰难的咽下发苦的药,眼睛都湿了,水汪汪的,看起来格外可怜。
楚意受不了他这样的目光,赶忙从口袋里掏出几颗糖递给他。
钟肆剥开糖纸,里面躺着一颗胖乎乎的奶糖,奶香味瞬间涌入鼻间,一口下去,奶味十足,甜味顺着口腔传入四肢百骸,瞬间压下了苦味。
钟肆开心的眯着眼睛,嘴角忍不住上扬,这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笑容。
楚意简直看呆了,他们同桌快两个月了,这是他第一次看见钟肆笑,平时冷冰冰的人,没想到笑起来这么好看,和个小猫咪一样。
“砰砰砰。”
楚意感受到自己越来越快点心跳,有什么不受控制的发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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