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着去探许溪云的状况,也没再管身后父子俩的表情和反应。
远远地,只听见梁永清低沉沙哑的声音飘了过来,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是,多谢王爷开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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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砚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又轻轻地在身后合上。
床上的人还在睡着,脸上的污迹已经被人擦得干干净净,露出白皙娇嫩的皮肤。她长睫垂着,在脸上落下一小片阴影,胸膛随着平稳的呼吸缓慢地上下起伏。
屋内点着暖炉,安神的香气氤氲,弥漫在空气中,熏得整个房间都暖洋洋的,让人进来便不由得浑身放松。
程砚取下外袍,轻轻地搭在一旁。
又伸手去触了触茶壶外壁的温度,虽然大夫说了许溪云还要再睡上些时辰,可他怕许溪云醒来时喝不上热水,便一直保持着茶壶常热。
见温度尚可,他蹑着脚步向床边走去。
如果淮序或者云山这时候推门而入,他们一定会惊讶于自家王爷竟然像一只宠物犬一般,如此乖巧地团在床边,一动也不动地盯着床上的人儿。
许溪云搭在床边的手骨节分明,泛着青色的筋蜿蜒地埋在近乎透明的皮肤下面,即使屋内如此暖和,触上去也是一片冰凉。
程砚将许溪云的手轻轻拿起,阖在自己掌心捂了捂,待温度暖了些,然后才颇为不舍地放回被子里,重新盖好。
除了熏的香,程砚鼻间还嗅到一丝若有似无的其他香气。
他顺着香气来源看过去,只见床尾摆放着个花瓶,里面整整齐齐插着些野花,看上去被人细心打理过。
那些野花看着颇为眼熟,程砚一时怔了几秒,这才想起来。
那日在庄园,他和许溪云分头行动。
明明是公务在身,可看到路边那鲜艳的野花时,不知怎的,便想起来梁彬那句“恋爱是从一束花和告白开始的。”
“女孩子都喜欢这种仪式感。”
程砚想,那许溪云定也是喜欢的了。
他的手和脚不受控制地向那片花田走去,又不受控制地一采便采了满怀。
后来,许溪云出了事。
那捧花便被随意扔在了马车上,也不知道是谁如此细心,竟还带了下来,收拾地干干净净插了起来。
许是屋内温度太适宜,这野花今日看起来,甚至比前几日在庄园看到的还要娇嫩鲜艳上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