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2 / 2)

众将起身告退,各自回营整兵。谢辽将谢遥卢缙二人留下,待诸人散尽才道:“北狄为何此次不派重甲骑兵?”卢缙摇头道:“应该在后面。”见兄弟二人看着他,忙道:“以往北狄扰边,多是秋冬牧草匮乏之际,为掠夺人畜财物而来,现今正是夏初,理应不会断粮,且明知大军在此,仍来寻衅,只怕当真是为战而战。轻骑速度快,能迅速占据我方土地,重甲随后而来,与我大军作战。”

谢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二哥,敬之说的有道理,此次恐怕会是场大战。”谢辽看着卢缙道:“北狄自百年前被先祖大败后,再不敢南下牧马,近年来也只是偶尔劫掠人畜,并未真正与我军正面对阵过,敬之可能笃定其此次用意?”卢缙走到案边指着战图道:“若是为财而来,何必要到有重兵驻扎的此城来。”他随手点了几个地方道:“此几处皆有村庄,附近亦无守军,大可奔那儿而去。”

谢辽想了片刻道:“敬之言之有理!三弟,速将此情况告诉父亲,我来上奏陛下,一旦战起,粮草补给都要跟上。”谢遥领命退下,谢辽见卢缙站在一旁似在沉思,问道:“敬之在想什么?”卢缙抬起头道:“不知二哥可将北狄重甲骑兵一事告诉过侯爷?”谢辽道:“说了,父亲也很是奇怪,北狄人不产铁器,如何能制出那许多重甲。”

卢缙皱眉道:“是朝中有人与北狄私通,给了他们大量铁器。”说罢将查获秘信等事说了出来。谢辽大惊道:“此事当真?”卢缙道:“当日袁丞相便是为了让我查清此事,才将我派到高阳。”谢辽气道:“果真如此,此人与通敌何异!”猛然看着卢缙道:“你说袁丞相不让你再查此事?”卢缙点点头,谢辽疑惑地道:“莫非他已知此人是谁?”

卢缙道:“三哥也是这般怀疑,三哥还说此人让丞相如此忌惮,必非常人。”谢辽道:“确实!只是此人不除,终是祸患,袁丞相素来清正,应不会是害怕,想来还有别的原因。我要将此事告知父亲!”令人将谢遥又唤回来。

谢遥匆匆赶来,听了兄长说完,说道:“此事爹已经知道了,也是叫我不要声张。”谢辽与卢缙俱是诧异,对视一眼,谢辽道:“难道父亲也知道是谁?”卢缙道:“既然丞相与侯爷都这样说,此事便先放下,咱们先御敌。”

说话间,斥候来报,北狄果然还有数万重甲骑兵在后方,谢辽沉思片刻,击鼓升帐,令众将迅速集结所部。半个时辰后,五万大军已在城门整装待发,除了战马嘶鸣,不闻人声。谢辽站在城头,望着黑压压的部众,朗声道:“北狄与我大越世代为敌,屡屡犯我边境,侵扰百姓。百年前,先祖曾在此将其击溃,换得边境数十载安宁。今日,其重兵来犯,已侵入我大越境内,夺我村寨,杀我百姓!”

士卒哗然,群情激愤,谢辽举起右手,众人立刻安静下来,谢辽道:“诸位祖上多是我谢家部曲,曾随先祖一同驱逐异族,保境安民。今强敌已至,唯有奋起一战,诸位可愿随我一同杀敌,以慰祖先之灵?!”话音刚落,众人齐呼:“愿意!愿意!”声振霄汉。

谢辽大声道:“此一役,刀必见血,人必带伤,马必带喘,违令者斩!”

卢缙坐在马上,置身于人群之中,心情激荡,一股豪迈之情油然而生,沉寂了二十余年的热血似全被唤醒,亦随着众人高呼。

谢辽的奏折被快马送到了雒阳,皇帝震惊,他虽派谢辽守边,却未曾料到北狄当真会宣战,立刻连夜召集百官商议对策,大殿之上灯火通明。武将们义愤填膺,纷纷请战;文官引经据典,直言北狄百年来如何侵扰边界,实在可恨。皇帝隐身在冕旒之后,默默地听着。

袁继宗微微皱皱眉,出列道:“陛下,北狄近年来蠢蠢欲动,此战已是意料之中,在所难免,唯今只有应战,收复失地。”他位高权重,一说话众人皆噤声,大殿之上鸦雀无声。苏煦扫视了一圈,点头道:“丞相所言甚是!”袁继宗又道:“谢将军有勇有谋,他驻守边界,想来已有所行动,断不会容异族在我境内肆意妄为。”说着看了看谢谦。

苏煦道:“大将军家学渊源,世代统兵,不知有何高见?”谢谦却似神游天外,不知在想什么,殿中突然安静下来。袁继宗无奈地轻唤道:“谢侯爷!”谢谦转过头看他,袁继宗道:“陛下问你有何高见。”谢谦出列躬身道:“陛下宽心!谢辽如今想已出兵应战,必不会放任北狄入侵。”苏煦笑道:“谢氏忠心为国,朕心甚慰。大将军放心,一应粮草物资,定然补给不断。”谢谦却道:“为国征战,抵御外辱,谢氏子孙万死不辞!臣却有一事甚为忧虑。”

袁继宗看着他,几不可察地摇摇头,谢谦视而不见,苏煦“哦”了一声,问道:“大将军忧心何事?”谢谦道:“北狄历来薄甲轻骑,以速度见长,而年初攻打高阳时,却出现了五千重甲骑兵,今次竟已达数万之众!北狄骑兵素来骁勇,如今配以重甲,普通刀剑弓矢极难击穿,而谢辽仅有五万人马,此战必定万分艰难。”

诸臣哗然,廷尉余珲道:“北狄自古便无铁矿,如何能有铁器炼制重甲?听闻他们骚扰边界时,连寻常百姓家的铁锅都要抢走,莫非这些重甲乃是炊具所制?”众人哄笑。谢谦回过头缓缓道:“高阳一战,本侯二子亲眼所见,岂会有假!”语气森然。他积威甚重,诸臣均敛声屏气,噤若寒蝉。

谢谦满意地看了众人一眼,转过头对苏煦道:“陛下,臣无意追究北狄铁器来源,臣只想诸位知道,此战非比寻常,仅凭谢辽那五万人马恐难取胜。”袁继宗深看谢谦一眼,抬头瞄了瞄皇帝,忍住到嘴边的话,果然听苏煦道:“大将军多虑了,朕将兵符交由你,举国之兵任你调配,望早日击退强敌,保我大越寸土不失。”谢谦忙叩首谢恩,表了一番忠心。苏煦又令袁继宗着手准备粮草银饷,即刻发往朔方。

散朝后,谢谦召一应武将商议增援一事,直到天黑方散。谢远代他送诸人至府门外,正要回去,忽然瞥见袁继宗的青布小轿停在角门处,心中奇怪,快步走上前去,轻声道:“丞相有何贵干?”袁继宗掀起轿帘一角,说道:“烦请大公子禀告令尊,袁某有要事相商。”

作者有话要说:“刀必见血,人必带伤,马必带喘”是明末卢象升的原话。这里说句题外话,卢缙是一个虚构出的人物,但他也是有原型的,就是中国历史上的一个特殊将领群体:儒将。

☆、四十一、慢慢忘了

袁继宗随谢远来到书房,谢谦皱眉道:“你来做什么?”袁继宗不答,谢远会意,正要离开,谢谦却道:“远儿留下。”袁继宗看看他,暗叹一声道:“陛下适才下旨,因战事起,选妃一事暂停。”谢谦点点头道:“他倒是分得清缓急。”袁继宗犹豫道:“既如此……宝儿的事是不是也缓缓?”

谢谦盯着他看了半晌,冷笑道:“袁继宗,你当季家是什么?你危难时,他们不顾风险相助于你,如今危机解除,你便要过河拆桥不成!”袁继宗面露愧色道:“我不是要悔婚,只是想请季侯爷推迟婚期,再给宝儿些时间。”谢谦道:“给她时间做什么?!那孩子任性惯了,夜长梦多,不如早早成亲,以免再出事端!”袁继宗道:“她……这段时间瘦了许多,人也不似从前那般开朗,我……”

谢谦斥道:“妇人之仁!你我既是为了她好,她总有一日会明白。你若真为她着想,现在要做的就是断了她对卢缙的念想,不是在我这里说这些!”袁继宗长叹道:“我何尝不知,只是如何能狠得下心。你若有女儿,便能体会到我的心情了。”谢谦不怒反笑道:“你是来气我的?”袁继宗想到谢家自古男多女少,自知失言。

谢谦看了看他,沉声道:“若无事便请回吧,你我日后还是少些来往!”袁继宗忙道:“还有一事。”看了眼谢远,谢谦道:“有话就说,远儿无须回避。”袁继宗无奈道:“侯爷今日在朝堂之上,不该说那番话。”谢远看了看父亲,只见他冷哼道:“我便是要敲打敲打他!再者我若不说,他恐怕是想让二郎孤军奋战,若胜自然好,若败,既损耗了谢家的实力,又可将过错推到二郎身上,以此打压谢家。”

袁继宗沉默片刻道:“只是说了这番话,怕是又会引来别的祸事。”谢谦道:“有祸事也是我的,与你无关!不劳费心!”袁继宗见他不愿多说,只得告辞而去,行至门口,谢谦突然道:“你且放心,季家定会善待阿宝。”袁继宗回过头,冲他拱拱手。

回到家中,换过朝服,便来到阿宝房中。阿宝坐在窗边发呆,他默默地看了会儿,走过去道:“宝儿,北狄入侵朔方,谢家二郎已率部前去御敌了。”阿宝浑身一震,回过头看着父亲,袁继宗道:“卢缙也一同前往。”看着她的眼睛道:“刀剑无眼,为免他分心,你舅舅让二郎他们暂时将你的事隐瞒下来,待战后再告诉他,所以……你是等不到他了。”

阿宝定定地看着他,许是她脸上的表情太过凄楚,袁继宗别开眼,轻声道:“宝儿,长痛不如短痛,你……你忘了他吧!”阿宝眨眨眼,将眼眶中的泪逼回去,一言不发地转过头去。袁继宗在她身后站了半晌,才又说道:“还有半个月季家便来迎亲,到时你外婆要亲自送你上轿,你……你这副模样,她岂不伤心……”

阿宝仍是不说话,袁继宗走到她面前,见她已是面无表情,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心中大为难过,长叹一声出了房门,嘱咐侍女小心侍候。他来到书房,关上房门,自墙上取下妻子的画像,细细摩挲,口中喃喃道:“阿谨,我很难过……宝儿她……她恨我……”画中的谢谨含笑望着他,他苦笑道:“你若在,她定会听你的……我又何尝不想成全她……”

自苏煦下令选妃以来,他担心阿宝,又要忙于政务,已是十分疲惫,与季家定亲后,阿宝便再未与他说过话,令他更加心忧。如今战事起,他便是想多陪陪阿宝,也不得空闲。此刻,他忽然觉得力不从心,竟有些心灰意冷。

次日,他仍是早早起身上朝,行至厅堂,便见阿宝站在前面,他心中一喜,忙快步上前道:“宝儿,怎么这么早!”阿宝不答,自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他,见他不解,才不情不愿地开口说道:“卢大哥聪明绝顶,久不见我的信,定会疑心。”

袁继宗这才明白是给卢缙的信,想是她得知卢缙正在御敌,恐他分心遭遇不测。见她如此关心卢缙,为了他竟然主动来找自己,心中颇为酸楚,接过信道:“爹爹这就派人送过去。”阿宝闻言,看也不看他,转身回了房,留他在厅中苦笑连连。

七日后,朔方战报又到,果然如谢谦所言,战况极为激烈,越军死伤较大,谢辽恳请皇帝早发援兵。苏煦又召诸臣商议,谢谦道:“臣本想选一善战之人领兵救援,如今看来,只有臣亲自前去。”苏煦一惊,道:“大将军要亲往?”谢谦道:“先祖曾发过重誓,永保大越江山,臣蒙陛下厚爱,统领天下之兵,此危急之时,臣岂能坐视!陛下放心,不将北狄逐出大越,臣愿一死以谢陛下!”

苏煦走下御座,扶起谢谦道:“大将军忠勇,朕甚是感动!着你领兵十万,即刻前往朔方救援!”谢谦领旨,先行告退整兵,苏煦望着他的背影许久,才宣布退朝。

谢谦忙完出兵之事,又吩咐谢远他出征后,家中朝堂诸事都要小心,这才命人备马,独自来到袁府。袁府管事早已等在门口,谢谦下马,管事忙上前牵住缰绳,恭敬地说道:“侯爷,丞相已在书房等候多时。”谢谦快步来到书房,袁继宗迎上道:“我劝了阿宝,她不肯出来相见。”

谢谦沉默片刻,自怀中拿出一个通体碧绿的镯子,交给袁继宗道:“这个本是谢家主母世代相传之物,百年前由先祖谢琅交由其妹,此后便一直由谢家女儿保管,待死后再归还谢家。原本是要给阿谨的……阿宝成亲时我已在朔方,你代我给她便是。”袁继宗双手接过,谢谦看着他道:“你莫要再心软了,此时忍一时之痛,能换她一世平安,阿谨也不会怪你。若是让她跑了,那才是害了她,害了卢缙。”袁继宗微微点头,亲自送他到门口,拱手道:“侯爷保重,旗开得胜!”

谢谦走后五日,谢老夫人悄悄来到京城,只在侯府歇了一晚,便由崔氏陪同去了袁府。阿宝是老太太一手带大的,本来感情就好,三年多未见,甫一见面,只觉阿宝已完全长大,举手投足间与谢谨当年一模一样,老夫人百感交集,喜极而泣。阿宝见外婆苍老许多,想起自幼她对自己的疼爱,不由心中有愧,又兼有对婚事的不满、对父亲的埋怨,也陪着她哭了。

祖孙二人对泣了半晌,方被崔氏劝好,老夫人拉着阿宝的手道:“孩子,你舅母都告诉我了,外婆知道你心里委屈,人活这一世,哪能事事都如意?两害相权取其轻,你是聪明孩子,道理肯定都明白,只是心里过不去,是不是?”

老夫人十分了解阿宝,温言软语,将她才止住的泪又说了下来。她将阿宝搂在怀中,轻轻拍着她说道:“外婆那时啊,比你现在还小些,有天爹爹下朝回来,说把我许给了同安侯家的世子。我那时从未见过你外公,只听说他年纪挺大的,比我大了十六岁,我起先也是不愿,哭啊闹啊的,比你现在可厉害多了。”

阿宝渐渐收了泪,伏在外婆怀中静静地听着。老夫人接着说道:“我爹也是将我关在家中。我能理解他的心思,以我们家的家世,能与豪门之首的谢家结亲,那是天大的喜事。可我不乐意,我那时啊……”她停顿了一下,阿宝心道:“莫非外婆心里也有个人?”只听老夫人道:“后来我爹越是逼我,我便闹得越狠,终于有一天,你外公来了。”她笑着道:“谢家人都是好相貌,我第一眼看到他,心里便想,这世上怎会有生得这般好的男子。”

阿宝心道:“我第一次见到卢大哥也是这么想的,不知他与外公哪个更好看?”她抬起头看着外婆,只见她望着窗外,嘴角含着笑,她等了片刻,不见她继续说,只得轻唤了声:“外婆!”老夫人回过神,冲她笑笑,说道:“你瞧,外婆当年也觉得嫁给你外公定会生不如死,可是我不仅没有死,还过得很幸福,便是他已经不在了,我仍会时时想起他。”她摸摸阿宝的头道:“阿宝,用不了两年,你便会忘了现在的坚持,也许你心里永远有那个人,但你也只会把他放在最深处,慢慢地慢慢地,再也想不起来了。”阿宝摇头道:“不会的!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卢大哥!”老夫人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她笑了笑。

袁继宗忙于政务,经常深夜才回府,又要准备阿宝的婚事,不免焦头烂额。谢老夫人见状,暗暗叹息,令崔氏从旁协助。因谢袁两家的关系不能外露,崔氏也只能帮忙打理府中事务,对外一应由管事出面,好在袁家人口简单,倒也没出差错。

五月底,季泓到达雒阳亲迎,暂居季家在城郊的别院。六月初一,袁继宗处理完政务,向苏煦告了假,早早回到家,晚饭后,来到了阿宝房中。

☆、四十二、我负了他

崔氏正在为阿宝整理明日要穿戴的喜服及首饰,见到袁继宗,知他有话要讲,嘱咐了阿宝两句便出去了。袁继宗关上房门,见阿宝仍呆呆地坐在案前,全无往日的灵动,心中一痛,走上前摸摸她的头道:“宝儿,还在生爹爹的气?”阿宝不说话,袁继宗在她对面坐下,说道:“你明日就要走了,爹爹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你,你就不愿陪爹爹说说话吗?”

阿宝动了动唇,却仍未说话,袁继宗轻声道:“这段时间,我也想了许多。我弱冠之年遇到睿宗皇帝,感他知遇之恩,从此步入宦海,为苏氏效命三十余年,殚精竭虑,自问无愧于心。可是,作为一个男人……你娘亲为了我与家人决裂,为了我身负重伤,甚至为了我……而我却什么也不能为她做!答应了她要好好照顾你,却不得不把那么小的你送走,让你寄居谢家多年;如今,又迫于形势逼你嫁到季家……我最近常常在想,若是当年睿宗皇帝登基后便带着你娘归隐,她不会那么早死,也不会有如今这些事端,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嫁谁便嫁谁。我追名逐利,成就了自己,却害苦了你们母女。宝儿,爹爹……爹爹实在无颜去见你娘亲,你恨我也是应该的。”

阿宝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低下头轻声说道:“我未曾恨爹爹……”袁继宗微微一笑道:“爹爹知道你是个心善的孩子。宝儿,爹爹已经决定了,待朔北战事平定,便告老还乡,去江陵陪你,可好?”阿宝一惊,道:“你要辞官?那朝堂怎么办?苏煦会让你走?”袁继宗笑道:“傻丫头,你爹哪有那么重要!至于皇上,我走了他才会安心。”

阿宝似懂非懂,她自记事起,便知道父亲是为了大越、为了百姓日夜忙碌,从未有过清闲的时候,她以为父亲这一生都要这般过去,如今却要辞官,怎不叫她吃惊。袁继宗见女儿傻呆呆地坐在那里,亦不说话,静静地望着她,忽然想起与妻子初遇时,她也是这般年纪,不由眼眶一热,拍拍女儿的肩膀道:“早些歇着吧,明日有你累的。”转身便要走。

阿宝突然叫道:“爹爹!”袁继宗连忙转身,阿宝自床头拿出一沓书信道:“我走后,请你每隔十日便将这信送一封给卢大哥,直到他回来。他回来后,你便说……说是我自己要嫁给季泓,让他不要去找我,不要打扰我的生活……我……我嫌弃他了……是我负了他,这样他才会忘了我。”她眼眶一红,袁继宗接过,她低下头道:“我虽然不愿意,但……你是不会害我的,我也不能害了卢大哥……你……你自己一个人也要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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