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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满朝哗然,这话的意思可是要放了薛景琅?

萧齐北抚了抚髯须,笑道:“继续说下去。”

“臣以为虽细柳营不可一日无周亚夫,然细柳营只有一个,而周亚夫未尝不能再找一个出来。”

“世子这可是说笑了,谁人不知我朝重文轻武,武将统共就那么几个,又从何处来寻个周亚夫呢?”

“是啊,便是定国公夫妇二人也驻守在西南,一时也无法调回。”

朝中尽是繁杂之音,可谢砚书却恍若未闻,他继续道:“可若是微臣前去呢?”

谢砚书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众声皆归于寂静。

眼下定国公正是皇帝的心头大患,更何况狡兔死,走狗烹,谢家这位世子爷若是领西北军,岂不是助长了皇帝的疑窦?

况且陛下压根儿就不会准予此事!

可萧齐北却微微眯眼,他看着下方那身姿如松的少年,沉吟了片刻,旋即一挥衣袍:“少年意气,果然是虎父无犬子!既然濯尘主动请缨,朕准了!”

“谢陛下,臣定不负陛下所望!”

谢砚书在众人的惊诧之中福身谢恩,那垂在身旁的一双手早已紧握成了拳,他抬眼看向已近中年的帝王。

而帝王也恰在打量他,二人目光相对,谢砚书垂头再次一揖,可眸中却早已褪去了笑意。

冷意渐消,难得的冬日暖阳高高挂在云幕之中,早朝完毕后,官员鱼贯出了承明殿,见了谢砚书的身影后却都纷纷绕开,眼下陛下对定国公府态度不明,没有人想去碰这逆鳞。

谢砚书独自一人走在冗长的甬道之上,在行至宫门之前时,却有人将其拦下。

“世子爷,玉华公主有请。”

谢砚书抬起的步子一顿,面前的宫娥恭敬地朝谢砚书指了指方位,示意谢砚书公主正在候着他。

可谢砚书却后撤一步,正声言道:“微臣府中杂事繁多,恐抽不出空与公主小叙。”

宫娥闻此婉拒之意,也是两方为难。

眼见着谢砚书一拂衣袍,堪堪便要离去,小宫娥正不知所措时,却听得一道清亮的女声传来。

“谢砚书,本宫亲自来请你也不行吗?”

第9章 我和他真是清白的

定国公府

薛予宁斜靠在铺了绣金锦缎的檀木躺椅上,右手端着一盏汝瓷小杯盏,从杯盏中腾出的热气儿转而化为细小的水雾,扑在了薛予宁的长睫之上。

“来,喝口茶暖暖身子。”薛予宁将茶盏递给了面前的破月。

也不知是何缘故,薛予宁往日天不亮便醒了,而今早却直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来,房内早就没了谢砚书的身影。

经昨夜一事,府中人见了薛予宁更是毕恭毕敬的,便是一点儿杂活也不敢让薛予宁动手了,薛予宁闲来无事,加之未有人管束,便借机寻到了破月的住处。

凉风拂过薛予宁尽态极妍的面容上,她睫毛微颤,发间青色的发带随风摇曳,如春日柳枝一般婉柔。

破月接过茶盏后,忽而抬眼打望四周:“世子爷可是走了?”

“早就上朝去了。你找他可是有事?”破月提起谢砚书,让薛予宁觉得有些奇怪。

破月接过茶盏后,凝声道“奴婢想向世子爷当面道谢。”,

破月说这话时轻撩起了自己的裙摆:“昨日世子爷替我请了大夫后,今儿个奴婢便觉着这腿没往日那么疼了。”

薛予宁心中涌起一阵酸涩,将军府被查抄那日,她同破月带着归远自后门跑出,时下街巷人来车往,是破月扑身而来,才将薛予宁推开,避免其被飞驰而过的马车所撞。

可破月被马车所撞倒后,也顾不上医治,两人一路朝着京郊而行,加之朝中又在大肆追捕将军府家眷,两人平日里便是连大街也不敢常去。

若非是谢砚书......

“此次确是他出手相帮,不然你这伤若再拖下去,日后怕是不良于行,今日待他回府后你亲自道谢便是。”薛予宁理了理归远的衣襟轻声说到。

归远在破月的怀中绕着破月的青丝把玩,水灵的黑眼珠盛着一抹星光,在察觉到薛予宁的触碰后转而一笑,洁白的牙齿泛着白光,如一只方出生的小兽。

“姑.....姑姑”从归远的小嘴里,半天才吐出来了三个字。

薛予宁和破月俱是一惊,归远开口所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叫了谢砚书一声“爹”,而后竟能知晓唤薛予宁一声“姑姑”,这确是一个莫大的惊喜。

不过这倒也是一件好事,虽说归远一声“爹”闯了个误会出来,但所幸谢砚书并未在意,不仅如此,经此事之后,归远隐有开口说话的迹象。

“看来小公子不久之后便能同普通稚子一样能开口说话了,想必夫人看见了也会为之欣慰吧。”

“若是嫂子还在归远身边,归远倒也不至于而今才开口。”薛予宁缩手握拳锤了锤归远的额头。

她看着归远的眉眼,一道酸楚腾然而上,她的嫂子喻青举止端庄,温良贤淑,同长兄举案齐眉,恩爱非常,常见二人俪影双双,羡煞鸳鸯。

可将军府被查抄之日,薛景琅被关至大牢,喻青则惨死在寒刀之下。

血染白雪,冰凉的雪地里,尸体的热血浸在了一片雪白中,将军府阖府上下六十八口人唯有薛予宁三人捡回一条命,其余的人尽数死在了寒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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