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书房门“吱嘎”一声,虚虚掩上。
“郭公子,”容佑棠镇定了些,满怀期待问:“您赶着出城,我能不能同去北营?”
郭达心神不宁地喝了口滚茶,不慎烫得咧嘴,他搁下茶杯,夸道:“先恭喜你升官,小小年纪,已挣得从五品翰林,古今少有啊。”
“公子谬赞了,全仰仗陛下提携并您几位贵人们赏识而已。”容佑棠谦逊一句,眼巴巴的。
“嗨,男子汉大丈夫,靠他人赏识没大用,终须各凭本事,你小子聪明机灵,迟早冒头!”郭达大加赞赏,话音一转,才终于低声告知:“殿下伤在左腿,小腿肚几乎被划开了,老长一道口子,皮开肉绽血淋淋。”
小腿肚被划开?
容佑棠下意识低头看自己的小腿,情不自禁一个寒颤,难以想象,心悸忧惧问:“血……止住了吗?”
“当然止住了,否则我怎么敢回城?”郭达面色沉沉,转告道:“殿下听说你被陛下责问,十分担忧,托我来瞧瞧,没事吧?”
“没事,只是寻常问话而已。”容佑棠避而不答。
郭达眼神下移,看了看对方的双膝,但没说什么。
容佑棠急切问:“殿下昨日还好好儿的,怎么突然受伤了呢?”
“唉!”郭达咬牙切齿,恨道:“还不是因为救七殿下!”
“七殿下?”容佑棠愕然:“与他何干?”
“他被陛下赐婚,骑马跑来北营,约卓恺作‘最后诀别’,死缠烂打大吼大叫,偏偏表哥和我当时还在出城路上!卓恺见闹得不像话,遂应约,两人在营外旷野会面,争执拉扯,卓恺不知拒绝了什么,七殿下愤怒纵马发泄,竟是拿马匹出气,鞭子险些抽断,还用上匕首,马儿受惊狂奔,吓得他喊救命,我们不可能见死不救吧?最后他被表哥救了。可是——”郭达忍无可忍一拍桌,低声怒吼:“七殿下慌神了,举着匕首乱挥,当时好些马好些人聚拢,混乱间,倒把表哥刺伤了!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儿!”
“真是、真是……”容佑棠震惊,瞠目结舌。
郭达起身问:“你想去北营?”
容佑棠点头如捣蒜,干脆利落套上靴子,奋力帮忙抖了抖郭达沾雪的披风,而后抖了抖自己的,迅速披上,雷厉风行。
“可你明儿不是要赶早朝吗?歇在北营,寅时中就得摸黑回城。”
“无妨。郭公子,我想去看看殿下。”容佑棠心急如焚,恨不能插翅飞去北郊。
郭达妥协颔首:“行,走吧。”
凛冽北风刺骨,呼啸掠过,席卷得鹅毛大雪漫天飞舞。
逆风骑行,人和马都难,幸而道路积雪不深,尚能跑动。
足足大半个时辰后,容佑棠的十指冻得失去知觉,僵硬麻胀,虽蒙面,脸颊鼻尖仍通红,火辣辣疼,他勒马,在风雪里大喊:“吁!”
营门口,郭达翻身下马,容佑棠紧随其后,二人把缰绳交给同行的亲兵,疾步快走,急冲冲赶到指挥使议事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