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阳叉手回过,刚要介绍云弥,却听他转而问道:“这位可是太子妃殿下?”
她大为震惊——世上怎么还有这么不知礼数的人!
阿兄如果成婚,是要同时用敕令和教令传达到各州郡的,还必须说清太子妃的出身和成亲时间。既然没有,就是不曾娶妻啊。
果然云弥沉默,李承弈皱一皱眉,但没有否认。
随行人里再怎么瞒不住,也不该一点样子不做。
衡阳叹气,只能自己来说:“郡守误会。这是魏公家的叁娘子,是我向大家陈情,央求她伴随我出行。”
赵文忠连忙拱手道歉:“是我冒犯,还请殿下和叁娘子见谅。”
两人迅速对视一眼,更迅速错开。
想的事也一样。
他完全不诚心,也并不很怕储君。本朝边地高官极为典型的做派,长期盘踞一方,天高帝远,素日里就敢蔑视中央政令。真见到了,敬畏全无,还会下意识试探。
几位仆婢忙前忙后搬运行李。云弥取了长布来擦拭木桌,听衡阳在旁边打趣:“这位赵郡守瞧着,是那种很会捞油水的官吏。我看他也不是瞎问,估计是猜到你身份特殊,要讨好你呢。”
“我正在想。”云弥动作慢下来,“同回纥的绢马贸易,是在金城转运吗?”
“这我哪知道。”衡阳已经去解羊肉干的袋子,“问你的郎子去。”
……郎子。
一般只有订下亲事,但尚未真正成婚的男女,要这么唤男方。
说丝毫不害羞是假的,但雀跃更多一点。云弥原地站着,把粗布拧成一团:“……问就问。”
衡阳又撕下一条肉丝,刚进嘴,转头一愣:“你说什么?”
“问就问……”
“你承认他是你的郎子了?”她跳下坐榻,扑向云弥,“你们是不是要成婚?”
云弥一个劲躲,就被她使劲挠,挠到最后受不了,只能大声回应她:“应当、应当!”
再不成婚,他真的要抢人了。
“成了成了成了!”衡阳激动转圈,“你也可以被人叫殿下了!太子妃是我的人了!”
乐极生悲。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道不满声音:“什么你的人?”
衡阳一缩,果断推云弥出去。
她不想会被他听见自己承认,耳朵开始发烫:“……殿下今夜不同郡守一道用暮食吗。”
一路过来也看得出,他待地方官员礼重居多。
“这人心眼太多,要冷一冷。”李承弈伸出手就想牵,又突然有了点君子风度般,停在她手边,“我带你去瞧金城夜市,和长安东西两市很是不同。”
衡阳默默退后。云弥垂眼,伸出手去,落在他掌心里。
“走吧。”他握紧,笑了一声,“太子妃殿下。”
①案扤:按摩推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