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弥也咬一咬嘴唇。原本他是想将她牵回房内的,但没来得及好好说上几句话,天水郡守来请,匆匆洗漱过又出去了。
前院忽然一阵喧闹。衡阳嗖地一下窜出去,结果只是一队兵士换防归来,她叫住领头一人:“太子殿下去何处了?”
“似乎还在郡守府邸。”兵士行过礼,“殿下先前吩咐了几桩事,今日才回上邽,许是耽搁了。”
上邽就是脚下,天水郡治所。
“我有那么好诳?”衡阳踩一踩地面,“男子宴饮,能做什么好事?可有美胡姬?”
领头这兵士不想答,偏偏队伍里有一名胆子大的,朗声回话:“公主猜的可对!天水有一家扬名甘凉的胡姬坊……”
被几人齐齐按了头下去。
恰好云弥提着裙裾跟过来,听见的就是这一句。双手绞在一处,同衡阳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都掉头往寝房走。
这人!
“方才还夸他呢。”衡阳一边挖一盘糖?,一边翘了翘腿,“去金城前,你都不要再理他了。”
“……嗯。”云弥收好针线包,“我不理他。”
夜又深了两分。一个人撕从市集上买来的肉干,一个人垂眸解着发髻时,门被叩响了。
云弥一停。衡阳拍了拍油腻腻的双手,起身拉开门:“还以为你乐不思……弥呢。”
她及时想起来,阿兄是不叫檐檐二字的。
这便宜兄长,一眼都没有看她,视线就往里找:“人呢?”
“不是说了同我睡吗!”衡阳张开手,“你下午时走得爽快,现下又来要人!”
李承弈哪里敢承认,确实有事是一方面,失态后萌发的那种近乡情怯更多——他知道不应该在那种场合下抱她。
以及,自己当时真的有些灰头土脸。
怕她觉得不好看。
“你起开。”他记得前几天推了阿妹的事,倒没有真的伸手,只是语气不耐,“碍眼虫。”
衡阳攥起拳头朝他举了举:“你看檐檐理不理你。”
毕竟是女郎房间,他不好真的进去,只能从原地望进屏风后。衡阳是想继续讽刺的,可是看清阿兄眼中有一抹分明的迫切,刹那间又忘了要说什么。
既然想得紧,下午又躲什么!笨死了!
云弥将头发梳平,才披上轻纱走出来,不大自在,是以低下脸,也没有看他:“殿下。”
“抱歉。”他忍住上前扛走的冲动,“下午是我不好。我当时……”
“我有些乏了。”云弥抬手扶着门框,“坐一日的马车,想歇息了。殿下还有事吗?”
衡阳仰头,得意洋洋丢了一块碎饼。
李承弈愣了愣,知道她不大高兴了,只能退后稍许:“那你好生睡。我明日——”
“明日衡阳会带我逛。”
一声“噗嗤”。衡阳清了清嗓子,“放心。我早打马逛遍天水城了,熟得很。”
门扉缓缓合上,就在即将彻底关闭的一瞬,一只大手穿抵在中间,蛮力向一边推开,露出云弥一双委屈眼睛。
他向前一大步,抬手倏地把人打横抱上胸前,转头就走。
徒留衡阳在身后狂怒,上蹿下跳着要揍他,又顾忌不能闹大声,眼睁睁看着他越走越快。檐檐在他怀里,和不存在也没有什么分别。
云弥悄悄勾起唇,侧过脸贴住他胸口衣襟。
官驿不比东宫,即使是他落脚,也要隔数十丈才燃起一盏灯,还不大亮。她仰起脸,只有温润月光透过房檐洒下来,切过他绷紧的下颌。
彻底甩开了衡阳那栋小楼,他忽然就停下脚步,把她推抵在任意一处廊柱上,狠狠吻下来。
没有任何摩挲和试探,上来就是深入的纠缠,是一个需要用力抬起她下颌才能完成的吻。唇舌追着唇舌,热烫气息在两个人之间迅速席卷蔓延……残余一点清甜酒味,叫她轻易就有些醉。
双手却很老实,只是穿过她指缝间,向后按在炙热柱面上。吻越来越深,探入到她不得不踮起脚尖,却配合着,不断、不断回应。
吻到她眼底都发酸了,他才安抚含一含她双唇,慢慢退开:“你且放心。是叫人发现了,但我带来之人,都不会多嘴。”
“我是高兴傻了……”他又低头揪她的舌尖,慢慢吮吻一会,再离开,“阿耶说当是给我的生辰礼物……此生也没有收到过比这更好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