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无事(1 / 2)

闹完一场,清净不少。

盈川精心演练好的术法都用派上用场。

那间房子,她修得并不好,十分样子仅仅还原出四分。但与凡俗的样式并不同,还能应付过去。

几个孩子都很给面子,表示惊叹。

小邦抱着手臂环视一圈,说话客气很多,“细节是不太精致,看嘛还能看得过去。”

盈川看他挤眉弄眼的样,心里好笑。

有生看着凤凰雕花,语气颇有些感伤,“梁国建国久,一代又一代人不停修补,王宫富丽堂皇,顾及不过来的地方和蜀山的屋子也差不多。采光也不算好,阴沉沉的叫人看着心惊。我喜欢蜀山的天,亮堂堂的明亮。”

朴新和小婵没说别的,百合和银莲轻手轻脚,眼睛不住地看那些精致的雕花。

大家都表现得稳重,她们便更加克制,不敢轻举妄动。

因是盈川的住所,几人都很懂事的只在外头转一转。

小邦晃荡完,凑到盈川身前,埋怨道,“姑姑,你不厚道。给自己修的屋子这么好,我们住那房子,夜里连个灯都没有,多危险多不方便。”

盈川本也决心先改善他们住的条件,那一大片废墟,整理的地方还不到十分之一,多少好材料都浪费了。

“好,我正好找到些夜明珠,镶嵌在外头的路上可好?屋里头便布置法阵,催动即可。”

这比方才的屋子更叫人快活,几人簇拥着盈川往屋子去。

盈川想了想,干脆把自己的底揭开,一是不好叫他们误会自己不尽心,实在是不会,二来也拉近距离,不好总是叫他们觉得自己不近人情。

便说,“我主修剑术,符咒尚可,炼器和医修并不十分精通。那房子修出大概不难,按照书上记载的术法,备好材料,一样一样地施展就行,只是要处处精细需得费工夫。你们喜欢可以自己挑安全地方慢慢练手,那些材料只要是无主的都可以拿来用。”

几人听完,反而不知道说什么。

盈川停住脚步,从袋子里掏出一迭布。

各个接过,抖开来看却是衣裳。

织金描银,阳光下闪闪发亮,华丽非常。

小婵头一个就忍不住,惊诧道,“姑姑,是给我们做的衣裳?”

盈川摇头,态度尽量温和,解释道,“是我找到一箱布,裁剪的样式简单,好在材质难得,勉强能做法衣,修炼起来更容易打理。”

修房子都不会,更别说织布了。

以往蜀山地大人多,个个都自己炼器织补衣服,也不用修炼打坐了。因此,蜀山内部,分门别类,吃穿住行,乃至种植炼器,样样都有专门的弟子负责。

出产的法器精妙,灵食滋味更是有口皆碑,已然形成气候。

修行发展至今,虽有秘传不公于世的法决,但大多都广为流传。简单些的依样画葫芦就行,稍微专精些的关键却是灵气的运用把控,天赋努力缺一不可。

前头找到的那批书,只是门下弟子的藏书。其大约专攻的就是修建一路,所藏书籍都和建造有关。

若是能找到藏书阁,就能靠其中的留影玉简,由先辈留下的一道神识亲自教习法术。

盈川已经翻遍蜀山,却没找到藏书阁的影子。

不知道是否是受阵法影响,潜藏起来。

有光,大家的喜悦溢于言表。

晚上黑漆漆的,总是不方便。

自来蜀山,除了疲乏劳累实在不堪的时候,他们大多时候夜里都睡不好。

安神的阵法香草自然有用,但总是敌不过心里头说不明的无措感。

先前几人商量了晚上拿一块厚实的木头,装在捡来的盆子里,也不敢放进屋里头,只放在门口,却并不取什么作用,便都不用这法子。

油灯点起来麻烦,灯油买的量少,大家都节省,一般夜里都没人用。

逐渐掌握灵气后,他们才逐渐用灵气散成光球。

只是灵气吸纳少,控制不熟练,常常一用起来就收不住,更不实用。

照明阵法方便精妙,光线柔和,夜里用也不易惊扰同住的人。

从这日起,盈川新增许多术法课程。

夜里的虫鸣鸟叫声随着夜里亮起的灯多了起来,在蜀山这样荒芜的地方,并不是一件好事情。

防护符盈川每人都给了好几张,基础的符咒她还能教。

索性就从这一项开始,“符咒的奥妙是用灵气和特意的灵文,将术法的能力镌刻在上头,等需要的时候催发使用就好,提前准备好用的时候方便还能节省灵气。”

小邦插话,“我有问题,能防蚊虫嘛?”

盈川点头,“可以,”她转而问道,“你们身上被叮咬了,还是觉得不舒服?”

几人里头,如今只有小婵会公开呛小邦的话,只听她说,“姑姑,我们戴着之前发的防护符,门前都挂着药草,没有被咬,就是夜里听着吵闹。”

盈川放下心,想了想,“有一道静音咒,比结界更适合你们使用,等我找一找再说与你们。”

盈川规划了课程,打坐,识物,炼器,阅览好几门课程。

打坐巩固灵气吸纳的心法,拓宽经脉。识物增长见识,与炼器相结合便于他们自己动手,改善生活。

阅览便于自学,许多记载术法的书都写得十分详细,常见的疑难症结都有说明。他们七个人有大半不爱与盈川说话,看书能寻到便免去特意说话的尴尬。

所有的书都汇聚在学堂,由他们自行翻阅。

几人心照不宣都只在学堂看书,并不会带回去。

盈川按照原先的记忆规划出几条路线,将蜀山要紧的,有趣的地方都一一标注出来。

虽然阵法变换,但大多数地方她去粗粗察看过,位置变动不大。

这样收拾清理的时候,他们好有个方向,有个期盼。

盈川仍是有意让他们自行探索,蜀山很大,她自己动手花不了多少时间。

这样布置,乃是担心他们闲着无聊。

原先她那时候还有秘境可以历练,如今只能把从前的蜀山留给他们。

盈川考虑了远的方向,又想到近处。

几个孩子排好轮次,轮流烧火做饭。

最便宜得的是山上的野菌,肉食来源是河里的鱼虾,虽然比吃不着好,但顿顿都是相同的几样,该腻了。

除了百合和银莲熟练,别的都是火燃了又灭。

他们灵气积累尚不多,都舍不得把灵气用在烧火上,等着注入书里头看那些更有意思的东西。

还有衣裳,一件一件手洗耗费时间,女孩子们怕是都不方便。

她计划一番,打算去趟蜀山原本的膳房。

以前储存的灵米怕是不能食用了,但估计能找到些别的东西。

蜀山是修仙门派,用具都可凭灵气驱使。

若能有些趁手的法器,便可减轻他们花费在俗物上的辛劳。

盈川说要出门,

有生主动说,“姑姑,是要去渝州吗?上回我已经去过,换她们去吧。”

她说完,总有些不自在,看一眼盈川又将视线移开。

杜鹃欣喜,公主不走了,就是死鸭子嘴硬。

去青城,谁知道那里的人怎么样,若是比蜀山糟糕,该怎么办。

盈川自然不会点破,向几人解释,“我就在蜀山,只是去的地方在另一边的山,有些远,等明日带你们一块去。”

她如今的状态恢复到九成,清理膳房,也仍旧花了一夜的时间。

那些碎掉的木头,残破的石板逐渐化为灵气的星星点点,掉落在满地的尘埃上,最后留下土。

灵气凝结成水浸湿土壤,沉寂的种子发芽破土,一夜之间,天翻地覆。

“我又起来迟了,公子怎么还在?去晚就没得吃了。”

小婵慌忙推开门,朴新在院子里静静站着。

他穿着新做的长衫,头发整齐地束好,好像从前平城里那养尊处优的贵公子,态度闲适,“不急。”

小婵无奈,赶忙奔出门,拉着朴新往前走。“姑姑教的术法我学不会,公子,好难哦。”

小婵丧气,人的天资总有高低,“我还以为自己能摇身一变成修仙的奇才,结果还是条咸鱼。”

“咸鱼?”朴新看小婵眼下乌青,心下了然,“我也只学了个大概,晚上我们一起练习。”

小婵高兴地恨不得蹦起来,“好呀,我学得慢不好意思说不会,只能夜里练习。昨晚的引雨诀使得还行,水能积满一水池。”

“小婵真厉害。你和有生住一起,生活习性不同,不比一个人住自在,晚上早些休息。”

“知道知道,公子,走走走,我们快去吃饭。百合说要做烙饼,银莲昨晚就泡好了豆子,早上要磨豆浆。吃完姑姑还要带我们出门。”

她才反应过来,公子什么时候没学会术法,那是顾忌她的颜面,才说学个囫囵。

朴新从善如流,被小婵牵着衣袖,脚步跟着跑动起来。

“就这两步了,还跑。”百合抬头,窗外头正是过来的两人。她笑着招呼,“就等你们了,快来。”

“来啦。”

这顿饭仍旧和往常一样安静,百合和银莲利落地收拾碗筷,擦洗桌子。

小婵要帮忙,百合推拒,“唉呀,快放下,就这几样东西,我们很快就收拾好了定好的轮次,你帮我这回,明天我不帮你又过意不去,就乱套了。”

小婵嘻嘻笑两声,果然放下碗,去外间洗手,笑道,“今天姑姑不是要带我们去别的地方,我心急呢。”

银莲举手,脸上同样挂着激动,“姐姐,我也着急。”

“你呀,着急也得洗干净。”百合待妹妹细致,近来愈加沉静。

小婵出来,小邦和朴新站在一块,杜鹃和有生不见踪影,应该是去了学堂。

她向两人招呼,“我储物袋放屋里了,等下你们先去学堂,我们在那里会合。”

朴新点头,“好,不必着急,慢一些,姑姑还没动静。”

小邦乍舌,吐槽道,“当师傅的比学生还懒,我们几个起早贪黑,她倒好,一天神龙不见尾,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修炼,别年纪大了功法记不牢,将我们引入歧途咯。”

不防一个声音从远处飘来,“劳你费心,我这点记性还有,不至于无意把你们引入歧途,故意将你踹下山崖倒很可能。”

小邦转着脑袋左看右看不见人影,他变脸极快,亲切地谄媚道,“哎呦,我的姑姑唉,您可真是,人家背后偷偷说两句悄悄话,您都听得见。我们人微言轻就不能有隐私,不能有背后说人坏话的乐趣。”

朴新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尴尬地背过身,身形微微颤动。

屋里头百合和银莲憋着笑,见朴新都没忍住。

银莲乐得“哈哈”两声,话一出口,不顾手上还湿着没擦干,就忙捂住嘴。

百合扯过干净帕子递给她,轻声说,“姑姑脾气好,我们可不能太放肆了。”

盈川听完小邦的话,倒是觉得很有道理。

若是让孩子们时时觉得自己一言一行都在掌控之中,实在太过可怕,总是得绷紧弦。

干脆顺水推舟,认真答道,“正好有一门传音秘法,便于私下说话。常用的还有一门叫结界的术法,可屏蔽人的五感,需得灵力支撑,明日我便都教给你们。还有哪些生活不便的地方,你们可以和我说,不好意思当面说可以写纸条,不要委屈了自己。”

小邦老成地点评道,“罢了,你这样诚心,悔过的态度还好,我便大人有大量,好好学学这传音秘法。”

小婵拿了储物袋过来,听见他狂妄的话,不禁嘟囔道,“太不像话了,跟姑姑怎么说话呢。”

小邦亦是耳聪目明,玩笑道,“小婵,你脑子里那股尊卑上下的观念怎么还在。姑姑还不觉得我不像话,你着急什么。你们呀,一个个想着礼义廉耻。要不是小爷我勇于开口,还不知你们穿的是什么烂草鞋,吃的是什么粗饼,这日子怎么成。”

“你,”小婵被噎,立刻回道,“你这人好没道理,我说一句,你说这许多有的没的,什么等级尊卑,莫不是如今就当自己高人一等了。姑姑于我们有恩,非亲非故,仍在这乱世中提供安居之所,不心存感恩,我怎么就好意思提要求了。”

朴新并不总是帮腔,小婵应付得来,他便静静听着。

蜀山已有同辈七人,他与小婵总是一块,因此更注意,不将小婵绑在身边,怕影响她与旁人交往。

“非也非也,因果缘法,与亲故相干又不相干。我们来了蜀山,摊到姑姑头上。她偏偏又面冷心热,且再三要我们如实说需求,你不说,岂不违背姑姑心意,反倒辜负了恩情。”

银莲洗完手出来,忍不住和姐姐耳语,“好厉害的嘴。”

小邦听了,见好就收,哈哈一笑,转了话风,“姑姑救命,你可得为臣妾伸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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