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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酒后乱性
龙见影摇头笑道:“你瞧瞧,偏偏不信,还不是醉倒了。”尔后,他的语气转为轻柔,“睡吧,睡一觉,愿你一觉醒来,能将烦恼就此抛除……”
挥一挥手,立马有仆人过来,龙见影吩咐道:“将他送到东厢最右的那间卧房,让他好生休息。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能打扰他!你们手脚轻些……”末了,还细细叮嘱。
卧室点了能使人安神静卧的檀香,满室缭绕,遍地生香。
郁千惆睡得相当踏实而沉,也应该是这么多天来唯一的一次安稳觉,连眼皮都不曾动一下。龙见影站立床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忽然叹口气,眉心现出一丝忧色。久久,他才转身,轻手轻脚的退出房门,将门关好,让门外两侧的人好生看护,不得有误。
风若行一觉醒来,头依然疼得厉害。努力按了按太阳穴,清醒的神智才回到脑海,猛然发觉自己什么都没有穿!怎么回事?衣服呢?慌乱转头间,看到了睡在身旁与他一个被窝同样全身赤裸的人——冷卓,顿时一个脑袋犹如两个头那么大!
昨晚是发生了什么?他们两个怎么在一起,在一张床上?还齐齐光着身子?
果然酒后乱性这话不是乱说的,这下麻烦大了……
冷卓此时悠悠醒转,也发现了异常尴尬的事情,愕然的瞪大眼眸,待明白过来后满面涨红,真想当场找个地洞钻进去。
风若行迅速整理了下思绪,郑重地道:“你放心,我会负责的。”
冷卓张了张嘴巴,尔后突然给了风若行一巴掌,低吼道:“我又不是女的,我才不要你负责!”
风若行捂着半边脸颊,一脸委曲:“那你想怎么办?”
“哼,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真的,那太好了!”话音刚落,风若行又一边脸被挨了一巴掌,这下只能两手各捂着半边脸,哭丧着道,“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到底想怎样嘛?”
“容我想想。”其实冷卓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所以才有反复的行为,一时两人之间陷入僵局……好在这个僵局很快被打破,是被外来因素打破的。
只见元承霄一脚踢开房门,直冲屋里,怒气冲冲地吼道:“风若行,你倒睡得好,不知千惆一晚上没回来……”说到这里,他已经看到两个光着上身的人各自抢了一半被子坐在床边,左牵右拽反复遮掩,尴尬的无以复加。
元承霄也惊住了,一时语塞:“你……你们……”
“我们什么都没有做!”两人异口同声,互相望了眼,又同时慌的低下头来。
真是连撒谎都一致,绝配!元承霄当即断定,很快喜上眉梢,本来他就不爽风若行与千惆走得如此之近,谁让这厮以前是出了名的风流成性,放他在千惆身边,再百般解释也难让他心安。如今恰有这个契机,让冷卓分了他的心,令其无瑕再抽身顾及其他,岂不快哉?!
冷卓瞧着主人的笑容有些古怪,有股不好的预感自心底悄然升起,又摸不着头脑。元承霄背过身去,喝令道:“穿好你们的衣服,别丢人现眼了,当务之急先找到千惆要紧,你俩的事容后再说!”
两人迅速的穿好衣服,风若行一拍脑袋,醉酒的缘故,昨夜的记忆实在紊乱又模糊,好像有人给了他一封信,他看过之后才开始与冷卓开怀畅饮的。对,那封信呢?赶紧找到那封信交给元承霄,否则他的小命不保!
一番翻箱倒柜彻查,最终在床边的角落中找到了那封信,信上言明千惆在城南落月小筑作客,风若行也可一同前往,落款是龙见影。
“龙见影是谁?”看了信之后,元承霄疑惑陡生,眼神更加凌厉。
风若行硬着头皮回答是千惆以前认识的一位朋友,卫掌门在世时曾一同来京城拜访过,简单的说了一下过往,更深的细节他并不清楚。话又说回来,就算他知道了全部细节,他也万万不敢在元承霄面前一五一十地说!
都七年了还有联系?元承霄心思转得飞快,即刻肃然道:“你现在去接他,我需知道他安然无恙才行。”他不方便亲自出面,因为郁千惆肯定不想见他,也铁定抗拒他始终如一的紧密关注。
风若行依言敲开了朱红大漆的大宅院门,一个家丁模样的探头出来询问是谁,风若行报完姓名,家丁立马说主人早已吩咐,总算盼来贵客,殷勤的将其迎进屋,走过回廊小桥,到得一处简约古朴,平凡中透着高贵的正厅落座,然后一路小跑去禀报。
早有丫环奉上好茶供客人品茗,以打发时光,约莫一盏茶功夫后。人未到,声先到,一个欣喜的声音道:“原来是千惆的结义兄长到了,有失远迎,勿怪勿怪!”
风若行循声望去,迎面走来一个锦衣公子,面容俊雅,身形修长,笑容更是可亲,此人正是龙见影。
风若行立马抱拳道:“敢问是龙公子吗?风某冒昧来此,还请海涵。”
龙见影微笑着点头,迎上去请风若行落坐,继续礼貌的问候。一阵寒喧之后,迟迟未见郁千惆身影,风若行有些不耐烦了,心
', ' ')('道此人明知自己是为千惆而来,怎地半句不提呢?难道真如元承霄所猜里头透着古怪?
龙见影瞧着风若行数次变化的面容,像是猜到他的心思般,笑道:“风兄莫急,我知道你此来只是想确认千惆是否平安无事,他只是宿醉未醒,此刻睡得真香,我不忍心打扰他,所以才一直未提。”
又喝醉了?是昨天玩得太忘形了吗?不应该啊,风若行心思转了转,故意嗔怪道:“千惆也真是的,怎地这么不知轻重,还打扰到龙公子这么久,实在不好意思。不知他睡在哪个房间?我去瞧瞧他。”说着站起身,眼神看着龙见影,透露出来的意思是你不带我去,我就自己去找。
要知外面元承霄还等着他回应呢,如果一柱香之后他俩还没出门,元承霄便会亲自登门造访,当然,他造访的方式多半是闯!风若行可不想事情闹得如此之僵,一来显得自己办事多不给力,二来平白又给千惆添了几许麻烦与难堪。
龙见影微笑道:“你还真是急性子,走,我带你去。”
两人到达卧室门前,风若行见房门两侧都有人站立守卫,龙见影解惑道:“我见千惆身心俱疲的样子,便让人把守门口,以防有人误闯,让他睡得安稳一些。”
风若行顿时感慨道:“龙公子想得真是周到,不过也是,这几天他都没好好地睡上一觉。”
两人轻手轻脚地进门,走到床前,郁千惆果然睡得沉沉,没有丝毫醒来的迹像。风若行怕他睡死过去,探了探他的鼻息,很正常,又轻触了其腕脉,脉相很平和,毫无异状。确实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正常的沉睡而已,只不过睡得时间未免过多。
龙见影轻叹了口气道:“本府独家酿制之仙人醉,喝醉之后,非睡一天一夜不能醒。而且他仿佛心事重重,昨晚喝得有点多……”
风若行心内也同时叹气,千惆这人,心胸再豁达,表面再开怀,还是有太多愁苦之事非他一己之力能一一排解,比如那元承霄,太霸道太执着,害得千惆……唉,不如就此让其多睡一会儿,先出去跟元承霄知会一声。当下跟龙见影告辞,直言晚上再来看千惆,此刻有事须先去办理。
在龙见影的欢送下出门,在巷子那头,元承霄早等得心焦,仅见风若行一人前来,不由慌道:“怎么回事?千惆呢?”
“宿醉未醒,我不忍心打扰他……”
“你确定他只是酒醉沉睡?”
风若行翻了翻白眼:“当然!”
“他身上的衣服可还是昨晚那一身?”
“是!”风若行顺口接道,忽然瞟了眼元承霄,心道这家伙又想到哪里去了?内心顿时无名火起,低吼道:“元承霄,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喜欢乘人之危吗?别把他人想的这么龌龊!”
元承霄反辱相讥:“你也不差,否则为什么会跟我想到一块儿去,瞬间就明白了我想问之事?”
“你!”风若行无力反驳,知道自己口才武功都不是对方对手,罢了,还是先回客栈再说。
十七李代桃僵
龙见影送走风若行后,回到后山花园,一个黑衣人影突然从假山那边窜出来,恭身参见。
“说吧。”
“禀主人,元承霄的人一直在外面徘徊,仍未撤下!”
“知道了,你去吧。”龙见影毫不在意,说到最后一个字,那黑衣人已经消失不见。
龙见影转首看了下四周,空荡荡的,无半个人影。伸手往一座假山前一摸,机关声轻响,假山后面竟露出一个仅供一人通过的洞口,龙见影稍一矮身,便钻了进去。
洞内有些昏暗,两壁相隔数十步才有油灯照燃。过不多久,龙见影来到一座石室前,推门进屋,屋里之人原先背靠着墙在睡觉,听得响声赶紧转身跃起,口中充满喜悦地道:“主人,你终于来了!”
龙见影点点头,坐到一张石椅上,开始闭目养神。
这人试探性地问道:“主人是累了?我帮你按摩一下吧。”言语之间充满了讨好之意,伸手便要帮龙见影按摩肩膀,龙见影抬手阻止,看着面前之人,想起了他刚救下这人时候的情形。
当时这人伤得非常之重,他用了移花接木之计,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其救回来,而且养伤足足养了三个月才大有好转,但因为在江湖上已传出他的死讯,所以不方便再次踏入江湖,龙见影便让其搬到这石屋居住,除了少数几个心腹知道外,其他人一无所知。
龙见影救下这人当然有着深层原因,第一他想从这人口中知道一些事,比如江湖上传得风风雨雨的元承霄和郁千惆两人之事,还有风若行,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时这人恭敬地回道:“当时百里门因为宝藏之事几乎被所有江湖人物追杀,风若行也在此列,郁千惆在同其打斗中两人双双落入绝谷,就在那里遇到了元承霄。”
龙见影皱眉接道:“元承霄到底对郁千惆做了什么?”
这人顿了一顿,神色古怪,口气很淡:“不过就是男人常做之事。”
龙见影冷笑道:“有这
', ' ')('么简单?”语声不大,却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冷意,隐隐还含了问责之意。
这人心神皆一凛,只得回道:“详细过程我不清楚,只是后来陆陆续续听人说起,元承霄是用极端的暴力与药强行占有了郁千惆,百般蹂躏折磨。到如今,他身上还布满那时候留下的伤痕,纵横交错,无法消除。”
不是当事人无法感同身受那种折磨,饶是如此,龙见影听到时依然觉得全身气息猛地一窒,胸口仿佛有千金巨石压的他呼吸困难,良久才恢复正常,道:“幸好后来他逃了出来……”
“他在机缘巧合之下终于逃出去,只是元承霄并未因此放过他,还派人四处找寻,将武林搅了个天翻地覆,后面他才得知,也是元承霄派杀手灭了他满门!”这人说着突然握紧拳头,脸上的愤恨神情至今想来都令人不寒而栗!
龙见影从记忆中回神,心想这元承霄的人此刻就隐在院门外,阴魂不散,似乎真的不好惹!
转首看向面前之人,因常年不见阳光,脸色苍白的很不健康,羸弱、俊俏,曾几何时也是个意气风发的翩翩美少年,却因为莫名的仇恨扭曲了心灵,导致脸上始终难掩疲惫与怨恨神色……龙见影不由问道:“你现在还恨他吗?”
“他?是指郁千惆还是元承霄?两个我都恨,但我更恨的是郁千惆!”这人拳头再次握得紧紧,“他为什么不向元承霄复仇?元承霄对他毫不设妨,只要他想,稍稍对其假以辞色,元承霄就必死无疑!”
龙见影森然道:“难道你想要郁千惆勾引元承霄,再趁他不备时痛下杀手?”
这人面孔涨得通红:“为什么不可以?难道他真的爱上了元承霄不忍下手吗?他这是背弃了百里门,背弃了他师傅也就是我爹爹二十年来的教诲,这就是我最恨他始终无法原谅他的地方!”
龙见影叹道:“瞎子都看得出来,郁千惆并不想再与元承霄有任何牵扯,也决心放下仇恨,希望所有的人余生不被太多的情感所累,可惜元承霄不领会,太强求,仍是要纠缠不放!”
“我也想不通,郁千惆又不是女子,一点也不媚,怎么就让元承霄着了魔般!我有哪一点比不上他?凭什么同样落入绝谷,凭什么单单是他吸引了元承霄,最终只折磨他三个月,而我自始至终都受到那样的折磨!”
龙见影猛然讥笑道:“卫云啊卫云,郁千惆毕竟是你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你如今说出这番话,对得起他吗?”
原来这人是卫云,让郁千惆误以为死于非命的师弟,居然是被龙见影给救了?!
卫云激动地忘乎所已,愤恨道:“别人怎么能体会到我所受的屈辱!况且他有苦尽甘来的一天,而我却没有!没有!”
龙见影悠悠道:“这是你们各自的选择啊,同样被折磨,他选择了抗争,你选择了屈服,结果自然会不一样。”
“我那时除了屈服还能干什么?我也试过反抗,可换来的是更惨无人道的折磨!”
“是吗?遭受更惨无人道的折磨的是你师兄吧?你不也说他全身上下至今都遍布着那时候留下的伤痕吗?每一道折磨当初都深可见骨……”龙见影轻触卫云的衣襟,手指灵活,解开了肩膀一角衣服,轻轻划过他肩胛,叹道:“你瞧瞧,除了你胸口受的致命伤之外,哪来其他一丝伤痕?”
卫云脸色一红,不敢再接话。
龙见影很快丢开手,冷冷道:“郁千惆就不一样了,不知他每次沐浴看到自己的身躯是否都会想起那段像是去地狱轮回的日子?”
卫云忽然紧张地抓住了他手臂,激动地道:“主人,我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东西,我不能再失去你了!”神情壮若疯颠,有点语无伦次。
龙见影摸摸对方脑袋,轻轻道:“放心,你师兄于我有恩,你是他唯一的师弟,我自然会百般照应于你,否则又何必花费巨大的代价与时间救你呢?”
卫云面上神情一宽,松口气道:“多谢主人!”
“只是这一阵子委曲你了,外面风声还没过,你还得在此地多待些时日。”
卫云听话的点点头,毫无任何不悦或者反抗之意。他并不知道,外面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一年。郁千惆一早以为他死了,将其被李代桃僵的尸身安葬,立了碑。他更不知道,此刻郁千惆便在龙见影府上沉睡……
十八心伤难抚
元承霄刚回客栈,就听底下的人禀报有人拜访,正是那不夜宫宫主司徒寻。门外还停着数辆马车,分别装满了金银绸锻,绫罗布匹。
司徒寻开门见山地道:“元公子,在下负荆请罪来了,日前多有得罪,还请大人大量,不计前嫌!”
元承霄哼了一声,之所以没将此人驱逐出去,是因了此人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就算不小心打一个喷嚏,恐怕这京城上下都会抖一抖。并不是怕,也不一定要怎样结交,多一个朋友总比树敌为好。
见元承霄负手不语,司徒寻故意道:“想那郁公子昂藏七尺,明明有铮铮男儿之气不容亵渎,偏生诸多诱人之处,稍作打扮更是艳比花魁、魅惑横生犹胜女
', ' ')('子,不然也不会引得那万爷垂青。”
元承霄蓦然怒道:“你还敢说,如果不是你将他当作小倌般打扮,又岂会引得那万爷误会,差点……”
“元公子息怒,此事虽怪在下鲁莽,但在下已经尽力弥补,如果不是我硬着头皮极力阻拦,那万爷岂会善罢干休……”
虽有这样的事实,但若不是郁千惆本身聪慧过人,以言语让万爷起了敬佩之心,如何能够避免那场劫难!元承霄当下讥笑道;“这么说,本座应该感谢你了?”
司徒寻忙道:“岂敢岂敢……不过在下有一良方,可助元公子尽可能抚平郁公子之伤!”
元承霄总算正眼瞧他,语气中颇为怀疑:“费离都毫无办法,你倒是说说,有何良方?”
“非身上之伤,是‘心伤’”
“心伤……”元承霄内心猛地一缩,黯然想道:不错,是心伤,他带给郁千惆的不仅仅是身体上的伤痕,更严重的不就是心底的创伤吗?可惜时光不能倒流,做错的事已然存在……冷笑道,“这不劳你费心。”
司徒寻仍是接道:“元公子可知郁公子为何来到不夜宫?”
“他要找一个叫秋海棠的人,似乎查无此人。”打听得来的信息,更确切的过程元承霄无法得知,此刻司徒寻问起,刚好可以解惑。
“的确,他受人所托,为了三千两银子才踏足此地,谁知被人给骗了。”
就为了三千两吗?差点把自己搭进去……元承霄有点不敢相信,他自小锦玉衣食,生活无忧,自然不了解寻常百姓常常会为生计而发愁,对于这一年来郁千惆到底用了多大的心力才重建起百里门的一砖一瓦也无法感同身受。口中不屑地道:“千惆为人我还不清楚?聪明绝顶,怎可能被人骗?”
“起先我也不相信,以郁公子那般聪明的人,岂会受人骗?事实如此,郁公子确实被人骗了。其实也不能怪他,人虽聪明,但真正涉世江湖不过才短短四年。要知他自小被百里门收养,百里门是个多大的门派?就比芝麻绿豆大一点,如果不是因为宝藏的传闻,他门派又岂会被众人熟知?那卫掌门不过是个老好人,凭着祖上留下的一些微薄的房产地契,收了些微弟子,也就是撑不坏,饿不死,图个逍遥日子,能有多大见识?能教会他多少?”
元承霄想起初见郁千惆时,对方不过十八岁,凭借自身天赋与机警,才能在灭门惨案中生存下来,还受托在逃亡中照顾他的师弟。确实因了宝藏,他才会被众人熟知,才会显露出他惊人的天赋。否则,会像明珠般被一辈子蒙尘吧。
“幸亏郁公子天赋异禀,才能在茫茫庸碌之辈中脱颖而出,并且在四年后重振百里门,让门派名声真正的比之前更上一层楼,而不是因了宝藏。”
元承霄冷冷道:“你来这里是想当着本座的面夸赞他让我愉悦么?说重点!”
“郁公子亲口说过,要想重建他门派,最需要的是大量的银子,以维持他门派日常开支。所以他暗地里会受人所托,找寻失踪之物,找寻的类别可以是物,也可以是人。”
“所以说,宝藏是假的?”元承霄不敢相信,江湖上传闻传的铺天盖地,各个掌门起先为了名声,暗地里出重金雇杀手,后面撕破脸皮之后联合起来围剿……谁知到头来这宝藏是假的?一切都是有人在虚张声势,恶意造谣?谁在背后主使着这一切,谁又有能力做到这一切?其所做的目的是为什么?是有多大的仇恨?
“对,根本没有宝藏!否则郁公子何必这么辛苦,以身犯险费周章,还差点着了别人的道儿?
“引他到不夜宫,目的是想让他有进无出!这个人到底是谁?”不夜宫是什么地方?稍有姿色的少年男子一旦进去就再也别想正常的看到日出日落,今生必会受尽凌辱而死!这个背后之人歹毒的心肠可见一斑。
“这就需要以元公子的聪明才干与能力去查出背后主使之真凶,不管是谁害他入不夜宫,还是谁在背地里使手段生出宝藏的谣言,若能查得一二,相信都会慰疗郁公子内心之伤。好了,在下已将所知道的全部告诉元公子,剩下之事无能为力,全赖尊驾之能。”
元承霄沉默一会儿,道:“你有什么目的,或者想借本座之力行何事,不妨直说。”
“不敢,元公子只需记得,他日事若成请我喝杯喜酒,哈哈!”说罢,司徒寻大笑着抱拳离去,留下元承霄目瞪口呆,耳中犹自回荡着“喜酒”两字,缓不过神。
十九人间烟火
郁千惆房门外,临近中午,太阳照得人昏昏欲睡,两个家丁守了一夜,眼睛都快睁不开,换班的却还没来,正自强打精神时,远远地有人来了,定睛一看,却是公子的夫人携了个丫环,挎了个篮子袅娜走来。
夫人轻声问道:“那郁公子还未醒?”
“是的,夫人您这是?”
“哦,这是我吩咐厨房做的几样饭菜,想着郁公子醒来必会肚饿,便让小珍带过来了,谁知他还没醒。”
“夫人想得真周到,放在这里吧,等郁公子醒来我们会端进去。”一
', ' ')('个家丁赶紧接了篮子。
夫人道:“不如我进去看看他,可能醒了也不一定。”
家丁忙伸手一拦,不好意思地道:“夫人请留步,公子吩咐过,任何人都不能进屋打扰郁公子……”
夫人秀眉微蹙:“连我都不行?”
“实在抱歉,夫人,请别让小的们为难。”
紧接着一道声音道:“夫人在此地作甚?”这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龙见影。
夫人似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了,没有反应过来,家丁回道:“夫人想得周到,给郁公子送饭菜来了。”
龙见影哦了一声,道:“辛苦夫人了,不过他到晚上才会醒,那时饭菜都凉了。还是先拿回去吧,等他醒了我会吩咐厨房再做。”
“好吧,那贱妾先回房了。”夫人点点头,携着小珍袅袅娜娜的走了回去。
待夫人的背影消失,龙见影转首对着两个家丁道:“这赏与你们了。”随手将身上的玉佩扯下来给了他们。他没有明着表扬,举动却让两个家丁明白他们做得对,所以才会得到贵重的赏赐。
公子随身之物岂是寻常物什可比?定是价值非凡,两个家丁互望一眼,内心乐开了花,齐齐拜谢。心想这郁公子身为公子之恩人,受到的待遇果然不同凡响!以后得多多讨好才是,得到的好处自会更多。
郁千惆这一觉果然睡得惊天地泣鬼神,足足睡到傍晚才醒。一觉醒来,就觉饥肠辘辘,饿得前胸贴后背,两腿发软。立马便有人端来热水给他洗漱,洗漱完毕热腾腾的饭菜竟已端到跟前,这服侍之周到,行动之迅速,真真是他平生仅见!
他也不客气,没有多问便坐下享用饭菜。
不知怎地,算起来他与龙见影见面也才两次,就觉得在此地很安心,让他可以毫不设妨的大吃大喝,无所顾忌。
恰好龙见影收到他醒来的消息前来看他,见到的是这样一幅几乎毫无形象的吃法,肚子早已笑开了花,表面上却憋着,只微微笑道:“慢些慢些,没人跟你抢!”
“多谢龙公子!”郁千惆吃完打了个饱嗝,看着有些狼藉的碗筷餐碟,颇有些不好意思。
龙见影笑容不变:“我年长你几岁,如不嫌弃,你可以唤我一声大哥。”
“龙大哥!”郁千惆自是求之不得,即刻唤了一声。
龙见影也高兴地唤道:“千惆,为兄有个不情之请,不知……”
郁千惆笑道:“既是大哥,怎地还跟小弟客气?”
龙见影道:“稍后为兄需去赴个私人宴会,你可愿同我一起前往?”
“却之不恭!”
龙见影身为贵公子,出行自然不用走路,马车已经准备在外。车内宽敞,坐四个人都绰绰有余。马夫训练有素,骏马健步如飞,除了偶有不平之路,其余时间都如履平地,稳稳当当。
两人面对面坐着,龙见影突然凝神看着郁千惆,使得郁千惆不由摸了摸脸,微诧道:“大哥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龙见影摇头笑道:“为兄只是在想,千惆这般隽逸出众,不知哪家姑娘有福,能得你这般俏郎君!”他着人让郁千惆换了一身低调又精致考究的衣裳,带了发冠,一幅贵公子打扮,出挑自不必说。只是那湛黑晶亮的眸子,似有一种难描的愁绪隐隐笼罩,想来定有心事,所以才开此玩笑,想让对方开怀一笑。
郁千惆脸色一红,回道:“大哥才是人中龙凤,出身显赫,家世完美,羡煞千惆等一干人!”言语间反而将龙见影逗笑了,让对方由衷赞赏他的机智。
很快到达目的地,是坐落于城西的高墙大院,亦是黄孙贵胄之府第。这龙见影家世显赫,来往的自也是门户相当之人,这点郁千惆毫不奇怪。
门口小厮恭身欢迎龙见影,却拦住了郁千惆,想来是生面孔的缘故。龙见影很不悦地喝斥道:“放肆,他乃我随行之人,你们也敢拦!”
小厮不敢造次,却仍要依章办事,硬着头皮道:“龙公子想来知道此地的规矩,陌生人不能随便进去。敢问这位姓甚名谁,是龙公子何许人也!”
“他是我新近侍从,凭你们也配知道他名字?!”
小厮望了望郁千惆,让出一条道。
哼一声,龙见影携起郁千惆衣袖,再不瞧小厮一眼就往里走。
郁千惆只觉这小厮的眼神有些不对,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二十豪门夜宴
宴席相当热闹,也繁华得过分,无非是一群达官贵人结交朋友的常作之席,见多了也就习惯。真正让郁千惆吃惊的是,宴席只进行得一盏茶功夫,就有几个人推了一群少年出来,分别赏赐给每一桌进行陪酒,就像是在不夜宫一般,这群少年就是小倌。
这群达官贵人当真只会拿自己的同类百般玩弄才开心么?
郁千惆无言闭上了眼眸,不想再看面前这丑陋的世态百相,一种无能为力之感蔓延全身。
龙见影低低道:“带你来,只是想让你真正的知道,我虽然出生显赫,荣华
', ' ')('富贵终生都享受不尽,可是这样的生活原本并非我所喜,这样的场合也并非我乐意来往,却是不得不来。我只能随大流,与他们虚以委蛇……”
“你有没有想过挣脱……”
“挣脱不了,我只要稍微做一些出格的事情,有不同于他们的念头,背后就有数十人会被牵连至死!”龙见影眼眉低垂,尽管完全没有病恹之色,神情却如初见般了无生趣。
郁千惆无言相慰,不妨龙见影突然抬头凝视他,语气沉沉:“这一生我见的最美好之事就是你,就是那一夜,余下的日子都是这般丑陋。”
郁千惆叹道:“大哥,过去之事就不必再提了。”
正在这时,他们这一桌被赏赐的少年像女子般妖娆前来,也就是十七八岁的样子,俊俏风流的脸上流露中一种与年龄不相称的世俗之气。一来就轻声软语招呼两人,殷勤地敬酒,眉间皆是讨好之色。不过当他看到郁千惆时,顿了顿,似乎很是惊讶。
郁千惆暗想难道这少年是他在不夜宫时的遇到那群小倌之一?他自然无法记清每个小倌的样子,所以不能肯定,只是疑惑。龙见影也看出了蹊跷,发问道:“千惆,你认识他?”
小倌道:“是……是郁公子吗?”
龙见影眼神中满含疑问,郁千惆暗自苦笑,他并不想提起在不夜宫的遭遇,此刻却不能不提,便简单向龙见影说一遍,尔后问小倌道:“那日你就在其中?”
小倌点点头,轻声道:“公子是客人也是贵人,我等贱民高攀不起,是以不敢主动相问。”
郁千惆叹道:“我和你一样,不过是平民,他们才是‘贵人’”,他一指场中正各自放肆喧哗嬉闹的人群,锦袍玉带,羽扇纶巾。
龙见影猛地抓住他手腕,语气郑重:“我愿用三世繁华,换你一介平民!哈哈!”话未说完,他竟自先笑了,郁千惆也不禁莞尔,举杯各饮杯中酒,似能将无限愁绪统统饮到肚里,再不复寻!
过不多时,龙见影起身道:“千惆你先坐着,为兄的既然到了这里,应该做好样子,是时候去敬敬他们了。
龙见影一走,小倌靠向郁千惆,十分羡慕地道:“郁公子,您真有本事,认识的人非富即贵,里里外外都有人帮衬着。不过也是,郁公子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
郁千惆心想这小倌可真会恭维人,也不以为意,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郁公子叫我晨玉即可。”
“晨玉,好名字。不知……你是怎么到不夜宫的?”郁千惆顿了顿,斟酌了下词句相问。
晨玉苦笑着,神情哀伤:“是被我爹娘卖进来的……不说了,郁公子我们喝酒好不好。”
爹娘?郁千惆执杯之手一滞,无言相劝。若连自己的爹娘都不疼爱,还何谈拥有什么其他感情?他又何以相慰?
晨玉接着开心地道:“郁公子不必替我难过,幸好我被分到你们这一组,我与郁公子仅见过一面,也知以郁公子为人定不会为难我,而郁公子的朋友谅也如是。如果换成是他们,不知道又要遭受什么样的折磨呢。”
郁千惆皱眉道:“怎么?不是只陪酒吗?”
晨玉笑道:“陪酒可以陪一夜,这一夜里能干的事可多着呢。”于他而言,这类事情早已司空见惯,是以笑容不变。
郁千惆并不是想不到,而是压根儿不敢想,不想揭开那尘封的记忆——一如四年前的自己,不也是被元承霄当作玩物般折磨……端着酒杯的手不自禁的用了力,但闻“咔嚓”一声,酒杯顷刻碎成数瓣!茫然望向四周,面对相同的场景,相同的人群,自己却无能为力。天大地大,一己之力竟是如斯渺小……
晨玉吓了一跳:“郁公子,你怎么了?”
郁千惆回过神,静静地回道:“没事,我们继续喝!”
正在此时,有一人端着酒杯走过来,借着酒劲一屁股坐到空位上。
郁千惆提醒道:“兄台,这是我大哥的位置,你坐错了。”
此人醉眼睁了睁,完全不理会郁千惆的话,指指晨玉道:“你,倒酒!”晨玉不知此人是谁,也不敢得罪,忙起身给其斟满。此人一个用劲,将晨玉扯到自己身边坐下,一手搭在其肩膀上,然后看向郁千惆道:“你……你就是龙见影的那个……那个……”
郁千惆接道:“你认识我大哥?”
“大哥?哈哈,大哥……”此人莫明的笑起来,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眼神十分放肆。
这人看来醉得厉害,说话语无伦次。郁千惆决定置之不理,自顾自的饮尽杯中酒。
不妨此人又笑道:“可惜可惜……”边说边拽过一旁的晨玉,一低头吻了上去,旁若无人的样子,嚣张至极!晨玉尽管自知身份不应挣扎,但此人酒气冲天,粗鲁无礼,何况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下意识的就想逃离,不料下巴连同脖子被紧紧的掐住,根本逃脱不了!
郁千惆本就为这群小倌受尽权势之人欺凌感同身受,同时自己竟无能为力而空自愤慨,又见此人非一般的蛮横嚣
', ' ')('张,哪里还能看得下去?立刻喝道:“住手!”
此人抬起头来,面色不改,眯着眼看他。
郁千惆冷冷道:“大庭广众之下,你放尊重一点!”
“尊重?”此人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般,哈哈大笑道:“尊什么重?他是个小倌,本来就是供我们玩乐的!你不也一样?”
郁千惆愣了愣,没听明白。此人继续笑嘻嘻道:“我不介意三人行,只要龙兄同意的话。”
此人狗嘴里完全吐不出象牙,将郁千惆彻底激怒,一字一句地道:“我最后说一次,放了他!”
“不放又怎样!”此人完全没察觉到郁千惆自制的言语之下压抑的怒气,也或者是有恃无恐,平时作威作福惯了,谁都不放在眼里!岂知他话音刚落,一杯酒就此泼了上来,手上同时一轻,晨玉已被带离他身边。不过转瞬之间,他没有一丝防备及抵抗能力!
此人被泼了满脸,完全懵了,待回过神之后,怒不可遏,起身冲到郁千惆跟前。郁千惆脚尖轻轻一点此人膝盖,此人脚下一软,扑通一声就这么直直地跪在郁千惆面前,想站都站不起来!
郁千惆轻笑道:“既已知错,便不必行此大礼了……”
此人又羞又怒,一张脸已经涨成猪肝色,嘴上却不肯认输,怒吼道:“龙兄就是这么教你对待客人的吗?”
郁千惆好整以暇地道:“大家伙儿都看见了,你自己要下跪,可怨我不得!”
“你……”
突听哎呀一声,正是龙见影一轮酒敬完回来,却看到黎家公子黎乐直挺挺的跪在郁千惆面前,那情形怎么看怎么滑稽。自然惊讶,上前扶起黎乐,却什么都不问,只请他坐到桌前,给他倒酒。
眼看正主儿出现,黎乐自知理亏在前,也不便在龙见影面前发作,只敢在嘴里嚷嚷道:“你家这位倒是凶得很,也不管管!”
“是……是,回头我管管他。”转头瞧了眼郁千惆,见他只当没听见,面容似笑非笑,只顾低头饮酒,心中也不禁暗笑。
话又说回来,郁千惆自然知道龙见影这种场面话,又岂会当一回事?
龙见影劝了几回酒,也自罚了三杯,总算将嘟嘟囔囔的瘟神送走。尔后笑道:“千惆真不好意思,让你受委曲了,此地就是这样,什么样儿无理取闹的人都有。”
郁千惆回笑道:“我也没曾受什么委曲,真正受委曲的是他,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他怕是第一次跪在第三个人面前!”
“哈哈,千惆,你真坏得很……”龙见影忍不住想大笑,不过想到此种场合,还是应注意一下分寸。只得埋头伏在桌子上,压抑着低低的笑。笑着笑着,眼前出现了重影,脑袋渐沉,整个儿头晕目眩起来。勉力站起身道:“唉,喝多了喝多了,千惆,我们还是走吧。”
郁千惆忙伸手相扶,岂料龙见影一个趔趄,整个儿直往他怀里倒。酒醉的人比平常沉重得多,郁千惆费了好大劲才支撑住对方的身躯,右手拽过对方一只手搭在自己肩膀上,左手扶住对方腰部,对晨玉道:“你回去吧。”
岂知晨玉亦步亦趋地跟上来,郁千惆奇道:“还有事吗?”
晨玉嗫嚅道:“我不能回去,此时回去不得……会……会被责打。”陪酒就是要陪一夜,没到午夜就回去,说明服侍人家不周被人家嫌弃赶了回来,少不得一顿棍棒教训。
郁千惆怔了怔道:“也罢,你先同我一起扶他回去,余下的事之后再说。”
晨玉喜出望外:“谢谢郁公子!”
两人费劲地将龙见影送入马车内,里面虽宽敝也无法容纳一个大人躺下,只能半靠着。
郁千惆道:“麻烦你扶着他,以免摔下去。我出去吹吹风。”他酒喝的也不少,好在这酒比不得那仙人醉,还不至于喝醉,但有点头晕是真的,便想着吹风醒醒酒。
晨玉自是尽心尽力的扶住龙见影疲软的身躯,马车在白天还好,夜晚看不真切,少不得颠簸了些,摇摇晃晃的令其昏昏欲睡,半梦半醒间,耳旁听得龙见影轻轻唤了一声,听不真切,便凑上前去细听,听到一个名字、一句话,有些不敢相信,再次凑近想听得更仔细,不妨龙见影突然探头吻住他,齿唇相依中,那一个名字再一次从齿缝中呢喃念出,听来销魂蚀骨。这一回听得真真切切,未容晨玉反应过来,龙见影头一歪,彻底沉睡过去。
晨玉愣了半晌,长长叹息。
二十一温山软水
郁千惆不想自己竟靠在马车外面睡着了,直到晨玉轻轻唤他,才知睡了一路,已经到达落月小筑。
将龙见影安置完毕后,郁千惆领了晨玉出门,回到他原先住的客栈,为的是照顾龙见影的名声,毕竟这些家世显赫的人再喜欢玩乐,也不会将风月场所之人堂而惶之的带回家!
风若行激动地说总算将你盼回来了,若是再不回来,他这小命不保!同时见到郁千惆居然还带了一个人回来,他混惯风月场所,一见就知道是什么样儿的人,不由抚额头疼。
郁千惆简
', ' ')('单的作了一番解释,让小二再去开一个房间,岂知整个客栈已住满,再无多余之房。郁千惆略略一想,便让晨玉住他屋,要小二送一床被子到风若行那里,他将就一下睡地上。
风若行一听跳将起来,急嚷道:“这怎么行,你又不是不知道姓元的……反正我不能跟你住同一房间。”他没说出来的是元承霄本就对他一直跟在郁千惆旁边吃醋吃得飞起,如果得知两人还住同一间房,那还了得!不立马扒脱他几层皮才干休?!
他眼眸一转,道:“我跟晨玉住一间就行,你还住你的房!”说着,不容郁千惆反驳的机会,拖了晨玉就走!
那边厢元承霄很快得到迅息,知道郁千惆安然回了客栈,对于差点和风若行同住一个房间的细节,属下们也一五一十一字不漏的告诉他,他心内冷哼道:风若行,算你识相!不过对于郁千惆对待旁人能那么轻易真诚,就算是一个小倌也能坦诚以待,独独对于他从来不屑一顾时,尽管不是第一次经历,也不是唯一一次打击,心里还是万分地失落。
什么时候,郁千惆能像对待旁人一样对待他呢?
独自失魂落魄的回到房内,不想房内早已安置了一个人在等他,恍惚间,他欣喜的唤道:“千惆!”狂奔上前,看清楚了少年的面容,不过是一张陌生的脸孔,某个角度的轮廓看上去有些像郁千惆而已,想来是林佑特意为他安排的。
眉目再像,终究不是!
元承霄心生烦躁,一把将少年推得老远,黯然垂首,整个脸色了无生趣。他的记忆飘飞起来,想起了四年前他带郁千惆策马奔腾的场面。
临近黄昏,夕阳很浓,衬得马上之人矫健身姿更加挺拔。
自元承霄答应教郁千惆武功之后,两人的距离无疑拉近了些许,平和相处的时间自也相对来说多了一些。
不过元承霄本意是想两人共乘一骑,郁千惆自是不愿,元承霄只得随他,率先上马,当先开路。郁千惆不情不愿的策马跟进。
郁千惆并不知道元承霄要带他去哪里,也从不主动开口相询,连一句话都不想多说,只默默地跟着。不多时,马势渐缓,抬眼中,一大片广阔无边的青山绿水跃入眼帘。
不想这万鸟飞绝人踪迹灭的绝谷,还环绕着这么一片清澈无垠,平静得如地面的一座湖泊。远处林木集结,近看水雾缭绕,恰似人间仙境。
郁千惆顿时有些呆住,不自禁的放松了全身神经,深呼吸了一口气,愉悦之情慢慢显露在脸上。
元承霄意料之中的笑道:“如何,此地是我偶然发现的,从未带其他人过来,除了你。”
郁千惆微微地回神,颔首道:“多谢!”语气中只有客气,绝无情感,亦无他言。
元承霄也不介意他的冷漠,将马系好,解开衣带。
郁千惆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元承霄道:“你紧张什么?我教你一天功夫,累得一身臭汗,难道不该下河洗洗?”很快脱掉了自己的上衣,便待去除下衣。郁千惆赶紧转过脸去,元承霄见他如此,反而停止脱衣,故意道:“不妨一起?”
郁千惆无言相对。
元承霄脚步微动,身形已飞一般掠至郁千惆面前,伸手将其往前一推。郁千惆想躲,哪里躲得过去?只听“扑通”一声,水花四溅,郁千惆整个儿已掉落河中!
元承霄哈哈大笑,好整以瑕的想看一出好戏,却见河中的郁千惆杂乱无章的划水,拼命探头出来,尔后对方的声音间断性地传来:“我……我……不会……水!”
很快水已没头顶,“该死的!”元承霄惊骂一声,飞身跃入河中,捞起郁千惆,尔后借力水面,腾空而起,再次落地时,已是岸边。
短短一会儿的功夫,郁千惆已经呛了不少水在腹中,此刻面如金纸,牙关紧闭。元承霄一下慌了神,下意识的一手护住郁千惆心脉,一手猛烈地拍打其后背。
幸好,习武之人的身躯自是比常人坚毅,况且郁千惆的求生意志远比旁人来得强烈,哇得一声吐出了腹中之水,清醒过来。元承霄不由紧紧将其置在怀中,不敢有任何的放松,生怕稍一松手,就再也抓不住眼前人!
“放……放开我!”郁千惆被抱得几乎喘不过气,勉强挤出几个字。
元承霄下意识的松手,忽又擎住郁千惆双肩,将其推倒在地上,紧紧的压制住,不让对方有任何能力或机会反抗,然后凝目瞧向眼前人。
落水的缘故,郁千惆的脸色仍然有些惨白,头发全湿,湿搭搭地散落在脸上、脖子间,还有水珠滴滴落落。奇异的是,在这般狼狈的情形中,丝毫无损其容颜,倒是比平常更有风情,更见风致,真就应了那句:温山软水繁星千万不及你眉眼半分!
元承霄情不自禁的低首吻向郁千惆双唇,郁千惆几乎是本能地转头避开。元承霄一愕,尔后冷冷地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心甘情愿’?”
郁千惆猛然一震,身躯竟微微地颤抖,他慢慢转回脸,勉强正视元承霄。平时耀眼的双眸有多璀璨,此刻就有多黯淡!
', ' ')('元承霄回视半晌,最终只轻轻叹了气,放开郁千惆,再没有任何越俎行为,起身披上了自己衣服,从马背上拿出火石,道:“我去拾些柴火,你全身湿水,应立即烤干衣服,否则会着凉。”
火堆很快架起来,温暖的火光照着两人。
元承霄望向仍然穿着衣服的郁千惆,郁千惆心知如果此时还忸怩着不肯脱下湿衣,一来显得有些小气,二来也确实容易犯病。当下再不避嫌,尽管有些尴尬,还是很快脱下全身湿衣,架在两边木杆上,只剩一条贴身亵裤,夜色微凉,身体也不禁向火堆移近,不过尽量离元承霄远一些罢了。
火光明亮,映得人脸微红,也映上那修长精健的赤裸躯体,模糊了上面纵横交错的伤痕。元承霄的心微微疼了起来,站起身缓步走到郁千惆跟前,郁千惆惊得站了起来,笔直的身躯就像紧绷的弦,紧张的回望着他,他伸手抚向郁千惆的脸颊,轻轻摩挲着,一寸寸的抚摸那精致的眉骨以及那些伤痕……郁千惆尽管没有反抗及避开,他垂下的双手却不由自主的收拢、握紧,嘴唇也几乎咬出血来。
元承霄最终放开了手,叹道:“你放心,如果你不愿意,现在的我不会强求。”尔后似是看到对方神情一松,更加苦笑,低低又坚定地道:“我会等你,真正心甘情愿的那天。”只因人他早已得到,而今要的是那颗轻易触摸不到的心!
那时那刻,郁千惆似是被震撼到,眼眸瞬间晶亮如晨星,忽而又迷茫似深海,让元承霄惊喜交加,似乎看到了初升的朝阳及即将破土而出的希望!
本以为,再假以时日,这种希望终有一天会变成现实,谁知变故陡生,此后一别竟是三年,再无机会有更进一步的坦诚相见!更可怖的是郁千惆知道了他灭门惨案的真相,两人再无一丝一毫调和的可能,直到现在依然……
元承霄依信上指示,来到城外五里的破庙,等得半晌,一道纤细的身影缓缓走来,摘下斗篷,竟是个容颜秀丽无双的绝世美女,只是脸上幽怨之色明显。
“你是谁?为何约本座来此?”若不是信上提及与郁千惆有关,元承霄根本不会搭理,更不会亲自前来。
“贱妾龙氏,见过元公子。”
“龙氏……你是龙见影的妻子?”元承霄莫名的警觉起来。
龙氏一笑,笑得桃花失色,也婉转凄绝,喃喃道:“妻子……妻子,他怕是从未将我当过他的妻子!”
“此话何意?”
龙氏抬手理了下因为笑而略有凌乱的发鬓,恢复平常的优雅道:“贱妾有一个故事,元公子可愿一听?”
“但说无妨!”元承霄知道一个纤纤弱质女流三更半夜约一陌生人相见,肯定所要说的故事绝不简单,凝神倾听。
龙氏缓缓道:“七年前,有一权贵之独子身染重病,将不久于人世,却不愿遵行父亲命令娶妻留后,不想害人家年纪轻轻就守寡。便谎称有断袖之僻,召一少年来演一场戏。那少年也极度配合,果然之后他父亲没再逼他娶妻。
只是谎言需要一个接一个来圆,他撒了第一个谎,就注定此事绝不会休止,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撒谎下去。他没有去找那个第一次愿意帮他的少年,因为那少年早已离开不知去向,只得找下一个愿意和他一起圆谎的少年。
多次之后,他便心生厌倦,晚上入睡时,看着身边陌生的面孔,在跳跃的烛火中,不可避免的想起了第一次和他躺在这里的少年——那个无所偏见,初次相见便愿意一心一意帮他的少年!
那时,两人都心思纯真,绝无半丝杂念。可如今,此情此景,公子的心底却泛起了阵阵涟漪,有什么热流在体内横走,促使他不由自主地对着眼前的少年吻了下去!
原来,一件事情做久了,再假也会成真。
自此以后,公子的床边换了无数少年,他的气色一天天好了起来,心境却是越来越苍凉,只因少年无数,更新交替,犹如日月轮换,却始终无法替代那个人,属于那一晚的夜色下,两个年轻人都保留了彼此的纯真……
他知道少年的名字,却碍于父亲的权势不能公开去寻找……直到他逐渐培植起自己的势力,有能力与父亲抗衡的时候,找回了当初那个少年,誓将其撅取在心,永不放手!只是少年还蒙在骨里,并不知道当初那个心心念念都为别人着想的人,再也不复当日的赤子之心,已经被世俗磨去善良的外衣,偏离正常的轨迹……”
元承霄心底倒吸一口凉气,背负的双手握紧了双拳:“那个公子是龙见影,少年是……是……”
“正是郁千惆郁公子!”
元承霄沉声道:“真如你所说的话,他娶你为何?”
龙氏惨笑道:“我不过是他为了欺骗父亲,为了掩他人耳目的棋子。”
元承霄紧紧盯在她面上,凌厉的眼神如刀一般,冷冷地道:“本座如何能相信你的话?”
龙氏自嘲般的一笑,缓缓挽起左边衣袖,露出雪玉似的胳膊,上面赫然有一点醒目的红色朱砂!
元承霄惊道:“守宫砂?”
', ' ')('龙氏放下袖子,一字一句地道:“这一年来,他从未碰过我!”
元承霄瞳孔蓦然紧缩,拳头握得更紧,半晌无语,良久才沉声道:“所以,你恨他……还是爱他多一点?”
“元公子果然聪明绝顶!我当然恨他,但也爱他,我希望他绝了此念,能够回头看看我……”
“本座定会如你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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