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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吕兰双的生母是吕家当家主母,而她的生母是会被随意打杀的贱妾。
自出生起,她便注定活在吕兰双的阴影之下。
在吕家是如此,离开吕家依然如此,甚至因为有吕兰双在,皇帝也不会愿意予她多少宠爱。
她焉能甘心?她焉能不恨?
靠博得皇帝宠爱将吕兰双踩下去于她已是不可能之事。
却又好在她们是姐妹,在所有人眼里她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犯下的罪孽,怎么会和吕兰双无关呢?
想到皇帝此番对吕兰双生出不信任,被分去权利的吕兰双这一段时间都会是六宫的笑话,吕淑清心里便一阵快意。她敛去眼底疯狂,轻扯嘴角:“虽被厌弃,但姐姐莫太过伤心,千万保重身体,妹妹往后也会一直看着姐姐的。”
吕嫔离开后,吕兰双唇边漫上一丝苦涩。
她偏头又看一看窗外的灿烂日光,良久闭一闭眼,将那些苦涩悉数咽下。
而贤妃被皇帝训斥,便数往后拥有协理六宫之权的德妃最开怀。
当初周太后称赞贤妃端庄持重,向陛下谏言将六宫事务交由贤妃打理。贤妃因此拥有掌管六宫的权利,连妃嫔们也要去与她请安,德妃便只能一直被她压一头。
如今贤妃被陛下训斥又被分权,显然是不再信任贤妃,德妃岂会不开怀?
在此之外,德妃也有两分不解。
“贤妃做事一向谨慎,叫人捉不出错处,怎会突然惹得陛下生气?”倚在美人榻上的德妃高兴过一场已经恢复淡定,她吃下小宫女喂到嘴边的葡萄,疑惑开口。
姜贵嫔轻摇罗扇,微微一笑:“娘娘有所不知,便在前天夜里,清竹阁莫名冒出来两条毒蛇。”
德妃蹙眉:“毒蛇?”
“正是。”姜贵嫔颔首,“试想宫中为何会有那等毒物出没?”
德妃便明白过来,也笑一笑:“必是从宫外带进来的,想来内里与贤妃有些牵扯,才叫陛下大动干戈。”
“这倒稀奇了。”暗忖几息时间,德妃又说,“贤妃即便看云氏不顺眼,何须用这样容易留下把柄的法子?无论得手与否,单单宫里出现那样的东西便是她的失职。她平日的谨慎小心都去哪了?”
姜贵嫔道:“娘娘说得极是,此事也有些蹊跷之处。”
德妃想一想又问:“为何清竹阁出现毒蛇之事全然不曾传开?”
“此事却得说一说云婕妤了。”姜贵嫔以罗扇掩唇轻笑,“也不知该不该说她傻人有傻福,那两条毒蛇竟然叫她捉住,不曾伤她分毫。”
“这不算,也不知她怎么想的,竟特地拿毒蛇泡酒献给陛下。”
“陛下这才晓得有那样一桩事情。”
德妃噙着笑意听姜贵嫔说起内里因由,半晌轻哼:“确实得承认这个云氏运气不错,但这一次也亏得她贤妃才能栽这个跟头。可惜没有闹大,终究便宜贤妃。”
姜贵嫔压低声音:“有吕家撑腰,单凭此事想要扳倒贤妃本也难。”
“但陛下对她不再如从前信任却是极好的。”
德妃认同姜贵嫔的话,点点头:“这倒是。”又笑吟吟说,“罢了,无论怎么样都是喜事一桩。婵冰,你快陪本宫尝一尝小厨房今天新做的这道糕点。”她心情很好招呼起姜贵嫔吃点心。
不过随着贤妃被皇帝训斥之事传开,各宫各殿的妃嫔们私下也陆续得知清竹阁发生过的事。
落在德妃眼里是一回事,落在旁人眼里却是另一回事。
这阵子,一连串和云莺有所牵扯的事情以及皇帝表现出来的态度,让众人逐渐反应过来云莺的圣宠或不会是一时片刻。何况周太后允云莺自由出入藏书阁,何尝不是一种对云莺的偏爱与认可?这些令众人不得不重新审视云莺,也重新盘算起与云莺之间的关系。
清竹阁外纷纷扰扰,云莺始终偏安一隅。
贤妃出事后,来清竹阁走动的妃嫔明显变多起来,她只道自己受惊,身体不适,一个不见。
皇帝又连日不入后宫于她更无影响。
而云莺再见贤妃是贤妃被皇帝训斥后过得许多日的事。
虽然贤妃被分去手中权利,但到请安的日子,后宫妃嫔们依旧和往常那样过来朝晖殿。
小宫人传报过,云莺才踏入朝晖殿正殿。她和过去那样来得不早也不晚,殿内已有几位妃嫔在,贤妃也坐在殿内上首处,神色看起来与往日无异。
云莺上前去与贤妃规矩行礼:“嫔妾见过贤妃娘娘。”
“云婕妤免礼。”贤妃平静开口,没有任何为难,又吩咐赐座奉茶。
云莺只管谢恩落座,闲闲饮茶。
不一时其他妃嫔也相继出现在朝晖殿,唯有德妃姗姗来迟。
“见过贤妃姐姐。”德妃含笑上前与贤妃行了个半礼,不待贤妃开口,已兀自在下首处第一张椅子上坐下来,又望向贤妃,故作惊讶道,“几日不见,贤妃姐姐怎瞧着清减了?莫不是食不下咽、夜不能
', ' ')('寐?如若这般,该让人请个太医来瞧一瞧才是。”
几句话借关心之由行嘲讽之实太过明显,殿内的人几乎都听出来了。
可德妃和贤妃说话,哪里轮得到其他人插嘴?
众人三缄其口,却也有上赶着不怕死的。
“贤妃娘娘想是往前操劳六宫事务以致劳累,如今陛下让德妃娘娘协理六宫,往后贤妃娘娘也有个帮手了。”靠近殿门口方向属于顾蓁蓁的声音传来,殿内不少妃嫔愣一愣,继而朝她看过去。
却见顾蓁蓁一脸理直气壮。
那副模样显然不认为自己的话有不妥当之处。
可她的话,话里话外分明在说德妃其实是皇帝安排去帮贤妃做事的。
这与前几日发生过的事情不符。
便既像在说德妃并没有真正越过贤妃,也隐隐像在讥讽德妃自以为是——若非贤妃遇着事情,怎么轮得到德妃插手六宫事务?哪怕插手,也只是帮帮贤妃罢了。
德妃几时听过这种话?
她瞬间变了脸色,剜一眼顾蓁蓁的方向冷声问:“谁在说话?”
云莺和顾蓁蓁的位置离得很近。
顾蓁蓁的话她听得清楚,不得不对顾蓁蓁有顶撞德妃的勇气说一声佩服。
“嫔妾失仪,请贤妃娘娘恕罪。”
瞪一眼看热闹的云莺,顾蓁蓁离座深福,却只向贤妃告罪。
德妃的脸色更加难看。
她冷笑着站起身,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顾蓁蓁面前,手指捏住顾蓁蓁的下巴,迫她抬起头。
“顾美人,你可还记得按照宫规以下犯上该当何罪?”德妃眼眸微眯,又甩开顾蓁蓁,漠然道,“顾美人言行无状,顶撞本宫,霜红,给本宫掌她的嘴!”
、放肆
顾蓁蓁不无震惊看向德妃。
贤妃待她好,她听不过去德妃这些话才替贤妃辩论,却未想德妃会让大宫女当着这么多妃嫔的面掌掴她。
坐在妃嫔堆里只负责看戏的云莺同其他人一样望向顾蓁蓁。
见顾蓁蓁一脸惊讶,俨然对眼前状况全无预料,不由感慨一句不愧是……
此番贤妃虽然遭陛下训斥,但毕竟未被夺权。
她掌管六宫时日不短,比起协理六宫不过数日时间的德妃而言,可谓在六宫之中根基深厚。
碍于这般情况,德妃恐怕正愁没有机会在妃嫔们面前立一立威。
偏偏顾蓁蓁自己撞上去,德妃岂会错过?
但方才顾蓁蓁瞪过来的那一眼也令云莺觉察出一件事:顾蓁蓁如今或已投靠贤妃。
因为投靠了贤妃,所以顶撞德妃的话也不完全是无脑之言。只是在开口之前顾蓁蓁已经做好得罪德妃的准备,便有心情搭理下她这个看热闹的人。
如果她猜测无误,那么贤妃无疑不会放任德妃掌掴顾蓁蓁。
除去这毕竟是在朝晖殿以外,另一个最重要的原因,自然是贤妃得维护自己的利益与尊严。
若德妃能在她的地盘撒野、能肆意处罚有心与她亲近且为她说话的妃嫔,这让其他与她走得近的妃嫔作何想?贤妃虽素来温和,但从来不是软弱的性子,否则之前怎有能力把六宫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
念头转动只几息时间。
云莺想到这里,便听见上首处传来贤妃的声音:“顾美人好歹是正五品的分位,她言行无状,德妃妹妹训斥几句便是,当真要在这么多人面前掌她的嘴不成?”
德妃眉眼浮现愠色,却轻勾嘴角:“贤妃姐姐这是要视宫规为无物吗?”
她转过身,逼视着贤妃,“犯错自然应当受罚,否则随便训斥几句便罢,岂不事事错乱?”
贤妃面上一片镇定站起身:“德妃妹妹说得极是,四月初那个死在枯井里的小宫女的事情,查到些证据后,本宫竟然忘记呈禀陛下,完全是本宫的疏漏。”
听言,德妃脸色微变。
殿内一众妃嫔也眼观鼻鼻观心,只当自己什么都没有听见。
贤妃与德妃之间的这场交锋至此见分晓。
德妃敢怒不敢言,强撑着气势冲贤妃撂下两句狠话后便离开朝晖殿。
顾蓁蓁顺利躲过一劫,对贤妃千恩万谢。
妃嫔们亦明白贤妃的地位依旧稳固,且暗暗琢磨起自己会不会有什么把柄落在贤妃的手里。
而云莺悠闲看过一场好戏。
从朝晖殿出来时,外面的日头正好,她心情不错,准备带着碧梧去一趟藏书阁,找些感兴趣的闲书消遣。
藏书阁坐落皇宫北面。
但当云莺往北走得没多远的路,便在鹅卵石小径上撞见几个人。
同为后宫妃嫔,云莺自然认得。
是怡景宫的婕妤沈文茵以及云溪宫的宝林谢梦灵。
谢宝林正泪流满目跪在沈婕妤面前,手指扯着她的裙摆,苦苦哀求着什么。
沈婕妤则皱着眉一脸为难。
云莺原
', ' ')('本是想抄近路,却撞上这样有几分尴尬的一幕。
只周遭没有草木能借着掩映身影,沈婕妤望过来,她便也来不及避开了。
前世云莺在六宫之中无疑有交好的妃嫔。
沈文茵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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