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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赵崇觉察这青蛇出现得蹊跷,但云莺不曾受伤,之后的事在他眼里便谈不上多么值得忧虑。不一时,他同云莺一道品尝起这道美味。
两个人吃过蛇羹,碗碟撤下,碧梧和碧柳又奉上热茶。
夏江尚带人在竹林查探,赵崇自不急着离开。
而当云莺捧着个小酒坛折回来时,他正站在书案前欣赏云莺的画作。
虽然周太后允了云莺自由出入藏书阁之权,但这几日连连下雨,她懒怠出门,不曾去寻书,便也借由着别的消遣消磨辰光。譬如今日,云莺选择的是作画。
赵崇看着宣纸上云莺留下的墨痕,手指点一点:“爱妃这画的是何物?”
云莺凑过去看一眼,淡定说:“回陛下的话,这是糖醋小排。”
赵崇:“……”
画技再不精巧,也不能画个圈圈便当瓷碟吧?
觑向旁边那一个又一个圈圈,赵崇轻笑道:“爱妃的画技,大有可为。”
云莺莞尔而笑:“多谢陛下夸赞,嫔妾也是这样想的。”
她坦然应下他的话,使得赵崇唇边笑意愈深。
只注意到云莺手里的东西,他又开口问:“爱妃拿的是什么?”
“回陛下,这是嫔妾为陛下准备的。”云莺说着把小酒坛放在书案一角。
听言,赵崇挑眉,多看得几眼便发现这是前些日子晋封云莺时,他赏赐给她的一个琉璃小酒坛。
琉璃材质特别,细细辨认,隐约可见里面装着的似是一条青蛇。凝神间便听云莺道:“昨夜抓了两条青蛇,一条做了蛇羹,另一条嫔妾在太医的指点下拿来泡酒了。太医说,蛇酒有祛风通络、镇痛解毒之效,只是嫔妾不擅饮酒,故而想着或可献与陛下。”
献给他?
赵崇对上云莺的一双眸子,望见她眼中赤诚,心念微动:“爱妃既有此心,朕便收下了。”
“陛下,云婕妤,奴才已带人查探过竹林。”
夏江这时从外面进来躬身回禀,“未曾发现蛇穴,也未发现其他青蛇。”
二度加餐失败,云莺有些失望。
赵崇瞥见她眼底闪过遗憾,暗自好笑,只让夏江把那小酒坛收起来。
夏江办事赵崇很放心。
查探过竹林中没有蛇穴存在,他之前所想便如同被进一步印证。
但见云莺全无所觉,赵崇没有告诉她这些事。
带着那小坛蛇酒回到勤政殿,夏江将东西安放妥当后请示赵崇:“陛下,此事该当如何处置?”
“竹叶青这样的毒物甚至能取人性命,背后之人恶毒至此,其心可诛。”赵崇语声冰冷道,“宫里也不会有这样的东西,必是从宫外带进来的。夏江,你即刻去查办,务必查清楚这等毒物究竟是怎么被偷偷摸摸带进宫里来的。”
“是,奴才领命。”
皇帝隐隐生怒,夏江垂首应下赵崇的话,愈发认真对待这一桩事情。
陆续下得许多天的雨终于停了。
太阳从云层后露出脸来,几缕灿烂阳光从雕花窗棂照进清竹阁。
天气放晴,云莺的心情也跟着变好两分。
她哼着小曲站在书案前继续作画,碧梧端着茶水过来,撤下原来书案角落的那一盏,换上新的。
“娘子……”想起那两条毒蛇,碧梧心有余悸,迟疑中道,“不知陛下是否发现蹊跷,为娘子做主……”
不怎么在意这些的云莺随口道:“查与不查,陛下自有主张。”
“可是,”碧梧紧拧着眉,“可是有人要谋害娘子。”
“碧梧,人不能那么贪心。”云莺抬眸看她一眼,“你盼我得陛下宠爱,在六宫站稳脚跟,却又要这后宫之中没有人针对我、诬陷我、谋害我,可能吗?”
“陛下愿意查自然很好。”
“若不查,起码我平安无事,这也足够了。”
碧梧说不出话来。
云莺却笑一笑:“蛇羹不香吗?分明是有人主动帮我加菜啊。”
前世也是在夏天雨水连绵的一个夜晚,夜深之际,清竹阁出现两条毒蛇。
此番才多留了个心眼。
当初借着毒蛇之事,她百般筹谋,换得皇帝连日来清竹阁看她。
这一次,本想迟些将蛇酒送去勤政殿让皇帝知道此事,未想皇帝先过来了,倒省下许多的功夫。
至于皇帝会不会深查下去。
唔……爱查不查吧,她也只是想让皇帝知道,再后面的事懒得操心。
“碧梧,你看我这画如何?可有进步?”
云莺喊碧梧来看,碧梧依言照做,须臾对着宣纸上画得更圆润些的圈圈笑说:“娘子的画技又进步了。”
“我也觉得。”
被夸画技进步的云莺认同点点头,笑容开怀。
当天夜里,夏江便查到一个平日里负责出宫采买的小太监身上。
只是在他去捉拿此人时,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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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无能,请陛下责罚。”
确认那小太监服毒自尽,再无回寰余地,回到勤政殿,夏江向赵崇请罪。
赵崇皱眉:“可曾查到别的什么?”
“只查到这名小太监曾在朝晖殿当差,但未发现他与朝晖殿仍有往来的证据。”夏江谨慎回答。
“朝晖殿,贤妃……”
赵崇面沉如水,站起身,“去朝晖殿。”
于是云莺在翌日醒来时便得知贤妃被皇帝训斥的消息。
碧梧低声道:“听闻陛下离开朝晖殿时怒意未消,又下旨令德妃往后协理六宫,莫非……”
碧梧想起出现在清竹阁的毒蛇。
她忍不住揣度,会不会那个妄图谋害自家娘子的人实则是贤妃。
“这阵子先有顾美人被害落水,险些丧命,又有清竹阁出现两条毒蛇,贤妃娘娘负责掌管六宫事务,后宫生事,陛下斥责应当是因对后宫这股风气不满。”
云莺不顾仪态地伸了个懒腰,掀开锦被从床榻上下来。
从前六宫事务由贤妃一个人掌管,许多事情德妃只能避她锋芒,如今德妃有了协理六宫的权利。
往后,只怕更有好戏看了。
“娘子,夏江公公来了,说是奉陛下的命令来给娘子送早膳。”
云莺刚梳妆完毕,碧柳笑吟吟快步进来。
未几时,膳桌上摆满各式早点。
命碧梧代她去送一送夏江,云莺在桌边坐下。她看着桌上的蟹黄小笼包、牛肉千层饼、四喜饺子、鸳鸯卷、枣泥糕、荷叶粥以及糖醋小排,食指大动,很快毫不客气地美美享用起来。
、热闹
朝晖殿内,一夜未眠的贤妃倚坐在罗汉床上望着窗外风景出神。
今日是个晴天,她看那灿烂的阳光却觉刺得眼睛生疼。
“姐姐,我来看你了。”属于吕嫔吕淑清的声音传入贤妃耳中,她没有回过头,而吕嫔在她身后站定脚步,同样望向窗外婆娑树影,尤自顾自慢慢说着,“听说昨夜陛下盛怒,自朝晖殿拂袖而去,又下旨让德妃娘娘协理六宫,但姐姐也莫太过伤心。”
这样几句话,说是安慰,却更像往贤妃的心口戳刀子。
又分明像是存心不让贤妃舒坦。
小宫人早已被屏退,吕嫔进来时殿内唯有贤妃身边的大宫女素玉在。
而素玉在听见吕嫔的话后立时心生愤怒:“娘娘本便心中难受,吕嫔又何必火上浇油?!”
她身为宫女,自没有资格如此出言顶撞。
却实在心疼自家娘娘,见连血缘姐妹也落井下石,一时难以控制住情绪。
吕嫔冷冷瞥一眼素玉:“姐姐平日便是这样纵着身边的人吗?”
“一个小小的宫女,竟也敢出言无状。”
素玉咬牙,唯有深福告罪:“奴婢言行失礼,请娘娘和吕嫔恕罪。”
贤妃此时转过脸来:“素玉,你先下去吧。”
她淡淡开口,语声里有一贯的温和,素玉应是,依言退出殿内。
吕嫔便轻哼一声。
贤妃看着眼前的吕淑清不紧不慢站起身。
吕嫔不闪不避迎上她的目光,眸中讥讽之意不加掩饰。
“是你做的吧。”良久,贤妃平静却笃定道。
吕嫔嘴角勾起一抹笑:“姐姐在说什么,妹妹怎么听不明白?”
“我于那小太监有恩,你便借由你我姐妹之情令那小太监想法子从宫外带进来两条毒蛇,又借毒蛇谋害于云婕妤。云婕妤圣眷正浓,无论她是否出事,陛下定会一查到底,而只要陛下下令彻查,我便难逃干系,定会受到惩处。”
“可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淑清,倘若我一朝出事,你也只会落得凄凉下场。”
如是一番话却令吕嫔笑得越发肆意。
贤妃眉头轻拧,听见吕嫔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说:“我姨娘当初被活活打死,又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她眼眶微红,声音透出一股寒凉阴冷,又流露出疯狂,“我不求好处,更不在乎最终会落得什么下场,只要姐姐陪我一起,哪怕堕入阿鼻地狱也无所谓。”
她们一样生在吕家,命运却是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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